“记得,好像那段时间他喜欢上了吃奶糖,你们怕他牙坏了不让,就哭着闹着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冯妈妈和聂晓四目相接,想起冯尧那时候的表情和闹腾的劲头,都忍俊不禁。冯妈妈捂着嘴:“这都多少年了还这样,总觉得好像时间在他身上没有溜走过,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俩人一道出了门。聂晓仰头去看阴沉的天,笑着说了句:“冬天了啊。”拢了拢衣领,和冯妈妈走在路上,俩人说起当时的冯尧都忍不住想要去笑,就好像那记忆是一种转盘,一转到那区域,你就中了奖——爱笑奖。去幼儿园的第一天,冯尧死活不进幼儿园的大门,不是因为他离不开他的妈妈,怕生不想进学校这种平常小孩子该有的状况。冯尧拉着他妈妈的手往回拽,嘴上重复说:“我要回家,回家,大骗子!你说过的!我来上幼儿园就给我一包大奶糖!奶糖呢,奶糖呢!”当时聂晓一手牵着他妈妈的手,一手抱紧了自己书包,里头有一包大大的奶糖,心想:怎么你们都用同一招哄小孩儿的?因为他们父母高中和大学同一个学校,还是极好的朋友,教育小孩儿有着同样的理解和招式。还有就是聂晓和冯尧那时候都爱吃奶糖,不过聂晓一天吃俩很有节制,好东西要慢慢享用是他对幸福的理解。可冯尧不是,一天整大半包,好东西就是要一次性吃个够,让这种成倍的味觉记忆存在他的感官里,这是他对于幸福的理解,即使牙都蛀坏了不少。那时候冯妈妈见冯尧闹不完,打了他屁股一下,指着聂晓说:“你看看人家聂晓多听话!你在这样当心把你扔了!”冯尧才不怕这种威胁,接着闹:“你扔你扔!”挣脱开她的手跑聂晓爸爸妈妈面前,“你扔了我就当聂妈妈聂爸爸家的小孩儿!聂妈妈才不会像你说话不算话!”冯妈妈脑袋要气炸,喊他:“你那么不听话人家才不想要你!”“我不信!”抓着聂妈妈聂爸爸的手就腻歪在那叫,“爸爸妈妈,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家小孩儿了,只需要一包大奶糖~就一包哦~”聂晓当时松了他妈妈的手,从书包里拿了自己的奶糖出来,抓一把给冯尧看,之后说:“过来。”冯尧过去:“给我的吗?”“叫我哥哥。”“哥哥。”“再叫一句主人。”“主人!”聂晓把奶糖放他手里,开始揉他的头:“真乖。”聂晓当时逗冯尧的方式跟逗他爷爷养博美犬一摸一样,聂晓父母看出来了,脸上有了些不明的神情。冯妈妈没看出来他孩子被当成宠物被逗了,但是也够她丢脸的了,站在聂爸爸聂妈妈面前尴尬呵呵呵笑了半天,越笑越冷,脚趾开始抠地。当时冯尧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剥了糖纸开始吃奶糖了,一吃吃三,笑嘻嘻地变成懂事的孩子:“叔叔阿姨早上好,今天心情好吗?天气真不错呀~叔叔还是那么帅气,阿姨还是那么漂亮。”聂晓当时想,吃人嘴短说得不错,也体会到了他妈妈老说说他爸爸“你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腻死了”是怎么个意思。冯尧的嘴上没有抹蜜,抹了奶糖,甜死了。他想。……哼…没劲!冯尧站在那“一人食”火锅店门口等位。没办法,聂晓还给他购了卷,二维码都发来了,盛情难却,不来都不行。吃着外头摆的一盘儿奶糖,心想:一个人吃火锅都要等位?简直没天理,这世界上吃个火锅都没人陪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一个人吃火锅得多无聊,只是吃?没人和你说今天这牛肉多嫩啊,毛肚多新鲜呐,鹅肠多脆啊~没人和你举杯把盏一副热腾腾的笑脸隔着雾气对望,你给他夹几片午餐肉,他给你夹几颗新鲜的香菜牛肉丸~最最主要的是,筷子可以一起在锅里头搅动涮肉抢鱼丸吃啊…一群小孩儿在四周吵闹,你追我我追你追到了冯尧面前,差点扑他脚上。他把那小孩儿一扶,嘴刚吃了奶糖甜得嘞:“哟,长这么乖呢,多大了?”小孩儿站稳:“6岁了…”“我看看…呀呀,爸爸妈妈是不是长得特好看才创造出你这样漂亮的小孩儿,来来,拍个照…”拍了明天去画室画成素描。小孩儿被他说得有些害羞,也不跟其他小孩儿闹了,跑他爸妈面前指着他说了两句话,父母投过来警惕审查的目光。冯尧一看,没在意人家可能把他当坏人的目光,只感叹,还真是,一家子好基因。号喊到他了,验了卷进去坐下,没几分钟一人食套餐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