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那…去看…”“在这站一会儿吧,空气挺好。”冯尧往后靠在了树干上,聂晓去看这棵树上的花儿。朵朵白色,花蕊却是红色,挂满了枝头,所谓胭脂万点,问:“这是,杏花?”“嗯,整个镇上除了种茶,都爱种杏花。”聂晓目光留在了杏花上头。此时没有阳光,杏花并不如小时候看到的那么耀丽,带起了他的思念。他爷爷以前住的屋前,也种了棵杏花。现在去比较,那棵并没有这几棵粗壮,花也没有那么繁簇。可能那个时候小,所以站在杏花树底下并不觉得那棵树有多小,抬头去望,看见的树枝离自己就很远。不像现在,杏花的枝直接伸展在他眼前,手微抬,就能随意摘下一朵,放在手心里细细观察,把玩。当时他爷爷就那么摘了一朵给他,那花在自己手心里也显得比现在的大。聂晓瞧着手心里的花,试图和小时候那朵重叠。之后在指尖捻了捻花茎,往冯尧额前重重按了上去。他爷爷就爱往他脑门儿上按上那么一朵花,然后说:“雨水,一侯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聂晓当时不懂,只能张着眼望他的爷爷,他爷爷又说:“惊蛰,一侯桃花,二候梨花,三候木兰。”他四处去望,四周难不成还有别的树?树上开了别的花?“清明,一侯桐花,二候麦花,三候,柳花。”“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爷爷蹲下,把他额前的那朵杏花又按了按:“花信风。”“什么?”“应花期而来的风。”“风?花?”“爷爷最喜欢杏花,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奶奶吗?”“聪明,你奶奶去世得早,就留下这株杏花树陪着你爷爷了。”冯尧此时眼珠子往上,盯着那只大手。他在自己额头上按花那是常有的事。按过食堂花坛里的菊花,按过学校掉落在地的樱花,路边随意采摘的一朵野花,甚至是他妈妈洗菜的时候摘掉的一朵菜花。他当这是欺负他的一种作为,毕竟往他头上按的时候那力气之大,要不是自己是个男儿身,怕是要吃个趔趄,该以被欺负以后的面貌回击。哪知道此时聂晓手指离了他的眉眼间,轻柔说了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冯尧回击的面貌没了,呆呆地瞧着他念诗的脸,仿佛在上面看见了某种怅惘。他只听懂了杏花雨还有杨柳风,其它啥也不懂,哦,不,他想起姜璐看完了《甄嬛传》以后念过好几次的:杏花微雨。好像代表了…爱情是不是?哇哦~冯尧内心感叹,往我头上按花,原来不是欺负我?拿手机当镜子观摩自己现在的面容。嗯?是不是有点儿奇怪?冯尧在脑子里搜索什么词来形容,搜索半天说:“娘儿们唧唧的。”“噗~”“?”“哈哈哈…你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能把人逗笑…哈哈…”冯尧手机揣回兜里,把自己额前的花扫掉,摘了一朵就往他额前去按,还非常的用力。按完细细端详,发现一个惊天的事实:“我c,我娘儿们唧唧原来不是因为这一朵花?”“啊…哈哈哈…”聂晓手撑着树干,微微躬身,笑到不可抑制,额前的花儿都笑掉了。冯尧有点儿郁闷,把自己的脸胡乱搓了搓,心想:没理由啊,平常镜子里头看自己的时候也没这个感想。完了完了,好男儿的面貌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想起聂晓小时候给自己取的绰号——娘娘腔,一个瞪眼,扑过去打他:“肯定是因为你从小欺负我,把我的男子气概都欺负没了!”聂晓又抓了他手腕,无奈的情绪和忍不住捉弄他的神情交替:“不欺负你都不行,你脸上就写了那么几个字有什么办法?”“什…什么字?”“欺负我,不吃亏。”“胡说!”冯尧拿头去撞他,“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咬你了!”“什么?”聂晓不可思议地发笑,“咬人?这也是女人爱干的事儿。”“……”“你想咬我哪儿?”“我…我…”聂晓右手松了他的手腕,把他还在往自己胸膛撞过来的头一把按在了胸膛。胸膛随着他的笑在起伏:“给你咬,不过前提是,爱咬人的动物是什么呢,自己想想。”冯尧此时哪有心思去咬啊,这种场面——杏花树下,头在其胸怀。往哪儿咬?能把自己的心跳控制住就已经费老命了,尤其自己的一只手还在对方的手里给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