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大概是烧着炭火的缘故,门一被推开就冲了人满脸的热气。宋予舒踏进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发闷,他看了看屋子里紧闭的窗户,皱了皱眉。
“屋子里也该透透气。”
木槿在里屋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看到宋予舒抬脚向窗户边走,似乎就要将窗户打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今日可是有什么变化吗?”
木槿见他先是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并没有敞开,这才放了心。又听宋予舒问起程南语有没有什么变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能有什么变化呢?自从郡主昏迷的这几个月来,她就一直睡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听着太医的话,汤药也一顿不差的喂了,可偏偏是一点用也没有。
青鸾见木槿并没有说话,也是怕宋予舒不满,赶紧站了出来。
“这几日喂药,郡主已经知道自己咽下去了,所以奴婢想着,估计要不了多久,郡主就会醒过来的。”
青鸾过去拉着木槿往身后带了带,她说的是实话,往常喂药的时候总是艰难,要想尽各种办法耗上很多时间才能喝下去。可最近几日,郡主显然是已经有了些求生的欲望,竟然有意识的主动去吞咽,想来这应该是个好兆头。
宋予舒听她的话自然觉得高兴,对现在的他来说,哪怕是一点点小小的变化,都能让他开心好多天。他听了青鸾的话,伸手掀了珠帘进了里屋,没再理会屋外的青鸾和木槿。
青鸾回头目送着宋予舒进去,这才无奈的看了一眼木槿,见她依旧低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屋内宋予舒已经坐在了床边,伸手拉住了床上的程南语,眼睛盯着不曾挪开。
青鸾跟着进来,看着床边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郡主被挪回府里,长孙殿下就日日都来,每天都要在这里坐上一个时辰,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盯着昏睡的人看,一动不动的,有时候青鸾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定住了?
可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就在郡主出事之后的第三天,文西王妃被人发现在皇宫里与郡主出事同一处的那块石头那里,撞得满头是血,人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太医来了之后也是束手无策。
青鸾想到这里,心中感慨。倒也不是说她怜悯这位王妃,只是这么一闹,倒是连累了文西王爷那样好的人,背上了一个克妻的名声。她从小跟着郡主,郡主又得太后喜爱时常出入宫廷,与那些皇子皇女们一起长大,在她看来,皇子里面只有文西王爷对自家主子最好。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是物是人非,文西王爷失了王妃,又变成了孤家寡人,重新走上了之前游历四方的那条路。
这二人儿时曾经是最好的玩伴,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们照顾好郡主。”
宋予舒今日倒是比平时呆的时候短了一些,他站了起来,话刚说完便离开了,不做一点停留。青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出去了。
不知为何,青鸾觉得今日甚是疲惫,她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程南语,打算去叫了木槿进来替自己一会儿,她好去休息片刻。她走到外间,跟木槿简单交代了两句,又目送着木槿掀了帘子进了里屋,这才放心的抬步就想要开门出去,谁知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就听到屋内传来了木槿的惊呼声,吓得她当即折返了回去。
“怎么了?”
青鸾着急忙慌的跑了进去,丝毫没在意那个因为自己的慌乱而碰倒的木凳,只是一心想要赶紧进去,只怕晚了一刻就出什么事。
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可等到进了内屋,才发现床上昏迷了几个月的人此刻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顶,而旁边的木槿,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旁边。
床上那个人是真的醒了。
青鸾不止一次跪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人发呆,只期盼着那个活泼有生气的郡主醒过来,但希望一次次落空,即使是太医不说,她也在角落看到过那些大夫摇着头叹气。
或许是所有人都认为她的郡主不可能再醒过来,可是她却始终坚信,床上躺着的主子,总有一日一定会醒过来。
“郡主”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脚步踉跄地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那女子因为自己的呼唤慢慢转过了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看着青鸾,眼中带着迷茫之色,还没有等青鸾再说第二句话,她就开口了。
“你是谁?”
青鸾的脚步一顿,就连旁边的木槿都愣住了。
“郡主?您您不记得我了?我是青鸾啊!”
青鸾站在原地,看着程南语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又结合刚才她说的话,瞬间就连心都凉了半截。
“郡主,那奴婢呢?您还记得奴婢吗?”
木槿见程南语不记得青鸾,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这些日子青鸾因为担心消瘦了太多所以程南语不记得。她从旁边跳了出来,站到了青鸾前面,离床榻更近一些,好让程南语看清楚自己的脸。但程南语看着她的脸,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无其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