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凌玥此刻连动都不能动,话更是说不出来半句。
求皇上赐婚,这话他也跟她说过,可是现在看到这句熟悉的话语,她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光。
其实她很想逃,她想逃离这个阴暗逼仄的房间,想逃离面前那张挑衅又讥讽的脸,想逃离近在咫尺的这封信,那上面满满的都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可是她动不了,甚至连移开目光都做不到,她只能被动地站在这里,怔怔地看着他龙飞凤舞的笔迹,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那都是他写给别人的。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乐安公主笑得越来越得意。
把信纸从她面前抽离,乐安公主看了看信尾那句话,故意娇笑出声:“呵,你看到了吧,等他班师回朝,就会向父皇求亲。父皇一直很赏识他,这门婚事,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耳边传来遥远的笑声,那么刺耳,充满了恶意,过了许久,凌玥才能够出声,那声音紧涩发干,仿佛嗓子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
“那臣女……就恭喜殿下了。”
“你情我愿?哈哈哈……”乐安公主笑得格外畅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玥,“你们要是真的你请我愿,或许我会考虑,将来许你一个侍妾的位子,让你好好服侍我们夫妻……”
凌玥呆呆地看着得意洋洋的乐安公主,这一刻,她觉得她就像是被剥光了衣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狠狠鞭挞。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她的一切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可怕的房间的,她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乐安公主骄傲放肆的笑声,眼前似乎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霍焰写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将她的心脏刺得鲜血淋漓。
霍焰,霍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只知道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她本能地想逃开人群,她想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她甚至想不顾一切追到北疆去,当面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就这么毫无音讯地离开她,再让另一个女人残忍地告诉她真相?
远远的地方,似乎有戏子在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凌玥听不懂戏词,只觉得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唱得她柔肠百结。
你游花院,怎靠着梅树偃?一时间望眼连天,一时间望眼连天,忽忽地伤心自怜,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
为我慢归休,款留连,听、听这不如归春暮天。难道我再到这亭园,难道我再到这庭院,则挣得过长眠和短眠?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
那戏子反复地唱着这几句,她也忍不住跟着轻哼起来,心,一点点在沉下去,可是泪却始终流不出来。
伤心至深,无非哀莫。
凌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才把她从迷惘中拉了出来。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霍青鹿一脸的焦灼,“丫鬟说你去换衣裳了,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凌玥痴痴的样子,霍青鹿不由得紧张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地摇:“凌玥,凌玥!你怎么了!你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