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何浅。”那头是傅云琛温润的声音,“我在你们学校。”
“学校?”何浅一愣,“你去学校干嘛?”
“有点事。”傅云琛笑,“我不是在z大,我在你们三阳小学呢。”
“哦。”何浅应了一声,“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宁亦昂的老师?”
“是啊。”何浅回答他,“新来的老师,教心理的。”
“他到学校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吧。”
“一个月?恩,知道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何浅疑惑,笑着道:“难不成你一个海归医学博士还需要心理慰藉?”
“好了,别贫。”傅云琛也笑笑,“是你们学校校长想让我过来做个学生体检日,负责接待我的就是这个宁亦昂老师。我还没找着他,就想起问问你了。那好了,你忙吧,抽空回家吃饭。”
“好。”
傅云琛挂断电话。
又停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向着远处站在桥上的宁亦昂望过去。
宁、亦昂?
他低叹一声,事情果然还是往预期就不怎么好的方向发展了。
史密斯老师说的没错,宁朗这次回国面对的威胁虽然不小,但远远不如他身心所受的损伤来得大,他的身体明明就不允许他回国。这样一意孤行的代价太大,这些年的治疗极有可能会付之东流。
可宁朗那性子,谁劝得了?
又叹了口气,他还是走过去。
宁亦昂正在作画,像是在画远处的山水。他画的很好,也很专心。傅云琛走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完全没有察觉。
这样安静如画的少年,说实话傅云琛也是第一次见。虽然他跟宁朗还算熟悉,可对于宁亦昂,他竟然有一种不忍打扰的心情。
然而现实却又只能是:
“你好。”傅云琛先开口。
“你好。”宁亦昂匆忙抬头,乍一见他竟是一愣,“傅医生?”
傅云琛一惊,“你认得我?”
“恩?”宁亦昂微笑,“校长今天给了我你的单页介绍,上面有照片。”
傅云琛暗自舒一口气,“哦,是这样。”
宁亦昂示意他找个地方坐,“我还有一点就画完了,能不能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
“好。”傅云琛走到他身后的石凳坐下,不再打扰他作画,只是一直盯着他专心的背影。
他是第一次见宁亦昂。
在美国那么多年,他虽然跟在史密斯老师身边许久,也接触过宁朗的病情,但却很少见过他发病的样子。宁朗是一个极有忍耐力同时又不容许自尊心受损的人。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从未换过主治医生,自始至终都是史密斯老师在治疗他的病情。宁朗甚至不容许任何陪护人员出现在他身边。这是一种极端的诊疗情绪,就连傅云琛也很少出入他的诊疗室。
可现在看过去,怪不得宁朗不想让别人知道。
原来宁亦昂,是这个样子的。
他跟宁朗,简直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史密斯老师说的没错,宁亦昂果然不会认识他。
说起这位傅云琛的老师史密斯教师,他确实是位顶尖的精神科专家。当年宁文卿曾亲自登门向他致谢,却被委婉拒绝。这位有着专业素养的绅士甚至还很诚恳地建议她,如果想要治好宁朗的病情,那么在那之前曾经的一切暂时都不要让他再接触到,包括现状当中包含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