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熊族有数的茨喀家,自然也有显赫声威,高贵地位,可即便怎么算,也不敢与王家或四大家争锋。
除却王家与四大家,茨喀家便是数一数二的显赫家族,而卟身为茨喀家当权的少主,往日里更是顾忌极少,甚少有战熊敢在卟面前乖张霸道。
这许久下来,卟便养出了盛气凌人的锋芒之气,于是在初遇罴率军抢夺军功,嚣张殴斗自家熊军时,他那心头愤懑压抑不住,即便是斯瓦匹剌家的当权少主罴,他亦要斗一斗各自锋芒。
只是那声怒骂出口后,卟骤然惊醒,那怒气顷刻消散,终是想起自家与斯瓦匹剌家之间,那鸿沟般的差距来。
这差距平日里不太彰显,似乎微不可查,各大家的战熊相遇,均要和善寒暄,相互礼待,于是时日久了,卟便疏忽遗忘了。如今身在杀场,各大家渐至露出锋锐獠牙,罴的嚣张傲慢,才猛然提醒了卟,自家的獠牙远远敌不过斯瓦匹剌家的锋锐,只可避其锋芒,不可与争。
传闻中,茨喀家的家祖虽然只向族中先祖称臣,但是遇到斯瓦匹剌家的家祖,亦要低下高贵的头颅,谦逊问好。家祖尚且如此,更罔论卟这小小的少主了。
但卟不敢与罴争锋,只得低头反而向罴认错讨饶,将所受屈辱憋在肚里,却不代表罴真能睥睨纵横,无熊敢与其争锋。毕竟四大家的家祖,亦只是平起平坐,相互间并未有高下之别,唯有王家及战熊族的先祖,才能稳稳压过这四家家主。
罴也只能在他卟的面前,抖抖那大家少主的威风,撂下几句狠话。若是罴遇到其余三大家的强势少主,甚或遇上王家的得宠少王,恐怕便不是今日这番模样了。
卟暗自琢磨,便悄然露出狠戾的冷笑,既然罴放话要他传与各家少主知晓,他乐得恭顺应从,到了对景时候,自有其余三大家或是得宠少王,会收拾这傲慢无边的罴,到时自有他的苦头吃。
这般做想,卟心头便好受许多,只是他扭头朝自家这支私军望去,那哀默低落的士气,甚或是皆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创,又让他熊眉倒竖,郁郁愤懑。
兀自郁恨片刻,他强自收敛愤恨之情,无视自家腹间那恐怖的血肉窟窿,举矛高吼道:“寻个隐秘之处,暂且养伤休整一个时辰!”
好在这支茨喀家的私军军规威严,众熊即便心情低落憋闷,听得自家统领号令,亦是默默跨上蚁兽,尾随卟向远处疾驰而去。
而这个时候,罴所率的两万骑熊军亦在向前方疾驰赶路,只是这支熊军先前好一番耀武扬威,憋得那族军不敢反抗,于是便愈发趾高气昂了,连带那胯下的蚁兽,亦将六蹄甩得分外欢畅。
罴却一反先前的高傲霸气,此刻沉默坐在罴唯背上,似在蹙眉思忖。呼延小心翼翼凑到罴身侧,咧嘴便是憨直笑脸,低吼赞叹道:“主上好生威风!若是如此,我等亦可放开手脚,无论遇到哪家少主统领的族军,便用拳头教训他们!更要抢了所有军功!”
罴淡淡瞥了他一眼,蹙眉沉吼道:“这是父亲主上的号令,我仅是遵从行事罢了!”
似见得罴那眉头紧皱,呼延便瞪眼低吼问道:“既然是家主的号令,主上只需执行,为何似有困扰之事?”
“我只是觉着,父亲主上这号令着实有些奇怪!”罴兀自思忖着,喃喃吼道:“父亲主上所言,无论遇到哪家少主统领的族军,无需迟疑,均要立时抢夺军功!只是我斯瓦匹剌家仅为四大家之一,若是遇到王家或其余三大家,又该如何?”
呼延闻言咧嘴大笑,憨直沉吼道:“既然家主有令,那便无论哪家少主统领的族军,均能抢得!”
“话是如此说!”罴挑眉望向前方,轻吼道:“只是我犹自不解,父亲主上的号令如此锋芒毕露,势必得罪三大家甚至王家,那时惹恼了所有家族,我斯瓦匹剌家又该如何自处?”
“嘿嘿!”
呼延笑得愈发憨直,却不知为何透出一股贼气,“主上何须多虑,想来家主英明神武,自有他的打算!”
这话说得实在轻描淡写,罴冷冷斜瞥他,忽而低吼道:“我,是罴!斯瓦匹剌家的当权少主,麾下统御三司!日后更会接任斯瓦匹剌家的家主之位!是以父亲主上言行中的深意,我便该琢磨通透!若是我做家主时,遇到这等情景,便也知晓如何处置了!”
罴低吼时,目光烁烁瞪向呼延,“你既为我的近身侍卫,便该学会揣摩各熊言行举止的含意,隐于幕后为我出谋划策!你若一味偷奸耍滑,要你何用!”
听得罴言语,似乎日后定能夺得家主之位,全然不将众位兄长放在眼中,已然在参悟身为家主该权衡的事宜。其中透出的强大自信,呼延虽是假冒货,亦是心生钦佩,终是肃容正身,恭谨沉吼回应。
“主上教训的是!……若主上荣登家主之位,我便是斯瓦匹剌家家主的近身侍卫?”
难得正经一次,罴满意点头,忽而听得后半段,再看这熊货,正在挠头嘿嘿傻笑,犹自沉迷美梦,两眼泛星的憧憬模样,登时惹得罴勃然大怒,便要扬矛敲打过去。
却在他熊臂将动的刹那,呼延竟是骤然收敛那傻笑熊样,即刻换了副肃容沉吟的神色,“依照呼看来,家主号令应有两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