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操起老本行,做一回无本买卖,没曾想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
想他呼延一贯称得上老谋深算,讲究谋定而后动,继而便能一击建功,向来如此。谁曾想此番魔界之行闹出这许多波折来,可谓是诸事不顺,也因他事起仓猝,他未能准备充分,这机会总是匆匆而来,看似机缘巧合、转瞬即逝,他不得已只能即刻抓牢,如此便总闹出许多意料之外的结果。
便连此番劫道作匪,倒是有幸杀人越货,谁曾想遇到个这般特别的美人胚子,便起了怜花惜玉的念头,未曾狠下杀手,如今看来亦不知是好是坏。
劫了人家苦苦换来的通行令牌与至魔盘,杀了人家慈善的张老爹,他本欲耍个手段,施舍这百斤神境血肉,让这小丫头自行去巨魔城里安身落脚,恐怕也该衣食无忧。谁曾想这难得好心,竟换出一个大消息来,那通行令牌虽说不假,可似乎他呼延想要蒙混过关,也非容易事。
这消息干系重大,呼延立时面色凝重,紧紧盯着柳烟双眼,密语冷声道:“细细说来我知!”
“是……”
柳烟又自隐隐畏惧,不敢与呼延对视,小声呐呐道:“这令牌上另有玄妙,符纹却是密语,唯有魔界镇守之间才能看懂。主上这块通行令牌之上,标明了同行两人,一男一女、一长一幼,长男姓张,幼女姓柳,欲往妖国寻亲访友,诸如此类之言。若是主上孤身前去,便与令牌之语不符,盘问之下定会露出破绽,或许便因偷奸耍滑惹怒了魔界镇守大人,因此……”
呼延静静听着,面上却极快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心底莫名生出寒意,不由深深看了眼对面羞怯、慌乱的柳烟。
“真不愧是魔界,连这丫头都不可貌相!我只道她一副年幼无知、涉世未深的稚嫩模样,好似将春少女一般,哪怕杀了她亲眷,亦不会生出害我之心。谁想却是好心机!这副娇嫩模样,的确天生便有诱人之能,便连我亦不免有了小觑之心,对她犹显轻忽,稍不留意之下,险些便着了道!若我当真拿着那令牌前去,被那驻守的老头儿盘问一番,我定是破绽百出,说不得便要被那老头儿一爪抓个粉碎!这却使的是将计就计,借刀杀人,好生聪颖!”
“若非我一时心善,诓骗她做了我奴婢,这时好心换来真话,我便定是欢天喜地而去,此时怕已做了填土肉酱了吧?”
想及此处,呼延惊得冷汗直流,惊魂未定之下,亦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家先前多此一举的行径,无心一番好意,竟是换了自家一条性命。
“唔……好!好!”
烁烁凝视柳烟,单凭这份心机、本事能骗过他这老魔头,呼延立时对她更是满意非常,不由得高呼称好。
他倒也无心猜疑这消息的虚实,以他的阅历一听便知真是无比,更再未质疑柳烟为何害他这等幼稚问题,转而猜疑道:“你说这令牌密语,唯有魔界镇守之间才能懂得,你却为何能懂?”
“我……”似是问到了柳烟的难言之隐,她局促地纠缠十指半响,才黯然落寞道:“我家爷爷曾有做过魔界镇守之职,可我爹爹生前未能勘破神境,便没能接任这魔界镇守,因此落魄到日常巡察的差事,那日……虽说家道中落,但这镇守密语尚未更换,幼年时我曾有幸得爷爷指点,倒也勉强能认。”
那未尽之言,无需说便是一部辛酸血泪的悲情戏,涉及柳烟心痛之创,呼延也不愿多问,索性转过话头来,皱眉苦思,喃喃道:“如此说来,我若欲图凭此令牌逃出魔界,还需将你带在身边?不妥!不妥!我如今正值逃难,即便逃出魔界亦并非万全之策,一路定是凶险之至,自身亦是难保,如何还能顾得上保住你的周全?”
“可这急切之间,又该去何处寻一少女,前来佯装这令牌密语里所言的柳姓幼女?”这却是个难题,呼延不由得苦苦思索,以图寻出个对策来。
“主上,何须如此麻烦?”
柳烟闻言露笑,好似含羞带怯的娇羞兰花一般明艳,明眸注视呼延,含笑道:“主上待我不薄,如今既已是主仆之身,柳烟自该尽忠尽职,随主上一道前去便是。若是主上担忧柳烟安危,权且出得魔界之后,主上自去解决仇怨,我即时折返巨魔城,依主上之计行事就好。”
“唔?”
听得柳烟这一席话,倒也合情合理,让呼延双目大亮,思忖颌首已然动心,自言自语般嘀咕道:“你所言不无道理,妙就妙在这魔界难出却易入,出去虽难,想要进来却是毫无阻碍。只是……你若独自折返,又是颇有姿色的妙龄少女,如你先前所言一般,恐怕会惹上麻烦……这样吧!”
呼延忽而拿定了主意,起身笑道:“我此处却有一块身牌,乃是好友所赠,待我出得魔界,便交由你伴身折返。我这好友来头甚大,乃是嗜魔道本门道祖的亲传大弟子,料想若是遇到宵小之辈,你将这身牌亮出来,只说便是胡一刀的近身奴婢,想来便能震慑宵小,一路无忧!”
“主上英明!柳烟感激不尽!”柳烟双目一颤,复杂神色一闪而逝,转瞬已然满是感激露笑,立时请安谢恩,脆声答谢。
“嗯?”
这等自妙人儿口中说出来的奉承话,呼延最是欢喜,不禁自得大笑道:“你家老爷自然是英明绝顶之人,日后定会名扬魔界,开山号祖,做一界枭雄!”
听得呼延夸夸自赞,柳烟却也笑颜如花,脆声道:“主上英明神武,日后定能做一界枭雄。”
“哈哈!你也如此觉得?好!好!”
呼延眉开眼笑,立时昂首挺胸做出威武之相,傲然大笑道:“你且在车内安坐,我便接替你张爷爷的差事,在车外做个车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