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迅速将视线移到了燕煜身边,骑着一匹白马的燕卿,胭脂雪怕早就抑制不住的呕吐了出来。
燕卿,是胭脂雪所见的这几位皇子中,最有风骨的一个人。
一袭天蓝长袍加身,更令清隽雅致的燕卿恍若画中人,又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散仙,太过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的几乎没有一点的情绪,好像人在这,心和神,却不知道遗失在了哪里。
现在的燕卿只不过被幽禁了半年,却好像沧桑了许多,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那本就不够结实的身子,也越发的单薄了,坐在那样一匹没什么精神的白马上,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看着,胭脂雪竟出了神,若不是触及到了对望过来的燕煜阴鸷的目光,惊的她幡然清醒过来,焉不知,会不会不禁对燕卿流露出更过多的情绪,而惹得燕煜的怀疑。
为了不让燕煜产生更多的疑虑,胭脂雪也不躲闪燕煜投来的不善目光,且还回以一笑,面上的样子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一点也无被人抓包的窘迫。
实则,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心底有多么的忐忑和慌乱。
没想到才刚一见到燕卿就如此失态,还被燕煜抓了个正着,最近所遇之事,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小鱼鱼小卿卿!”见到燕煜和燕卿,燕楚异常兴奋的蹦跳着迎了上去,恰当的把矮自己一个头的胭脂雪挡在了身后,令燕煜再无法将目光赤。裸。裸的盯在胭脂雪身上。
两人见了,一同翻身下了马,对燕楚抱拳行礼,口径一致,“大皇兄。”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燕卿的关系,燕楚这次是当先一把紧紧抱住了燕卿,“小卿卿,人家好想你哦,你这是都去哪儿了~”
见到如此的燕楚,胭脂雪不禁朝燕卿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眼神。
幸好这是在燕王府的大门前,要是去闹市里,燕楚这傻子还这么一口喊着‘小亲。亲’,还一边紧抱着燕卿,别人不把他这俩兄弟当成是龙。阳。君了才有。鬼!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燕煜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燕卿这个与燕楚并非同胞同母的兄弟,和燕楚倒还比较相似一点。只是在外人眼里,端看两人的容貌,定会将两人的兄弟位置颠倒,会以为燕楚是弟弟,燕卿才是哥哥。
也不知道燕楚这傻子吃了什么,明明以前常年带兵打仗的一人,竟然皮肤这么水嫩,模样也这么青嫩,相较之下,燕卿着实要比这傻子老成太多,不管容貌还是气质。
“皇嫂,多日不见,近来可好?”视线始终绞着胭脂雪不放的燕煜,也不管燕楚和燕卿兄弟间正打得火。热,边似笑非笑的说着,边绕过了燕楚朝胭脂雪走了过来。
出于本能想要后退一步的胭脂雪,生生将双脚钉在了原地,幽蓝的眸毫无所俱的对望向了燕煜,红唇翘起一抹弯度,“多谢殿下挂念,我很好。”
真是奇了怪了,她为什么要不好?
最近天天听着他这位太子爷过的食不安。寝,她可惬意的很呢……
“是吗?”挑眉,燕煜一脸的歉然,“可本宫听说,皇嫂回门这几日,可过得并不安生。本宫的香儿表妹没少给皇嫂难看,这丫头从小大多养在太后那儿,难免娇惯了些,还请嫂嫂不要介怀才是。”
“怎么会呢?六妹妹玉雪可爱的紧,我欢喜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呢?只可惜……。”话锋一转,胭脂雪笑靥更浓了三分,眼底都染上了笑意,“我在太傅府府上人微言轻,即便如何解释六妹妹同我只是顽笑,父亲偏是不信,如何都要罚了六妹妹去跪祠。堂。这般说来,总是有我的缘故在,太子不要怪罪我,倒是真的。”
胭博渊那老东西府上的一举一动,这燕煜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太傅府内有他的眼线,绝不是一条两条。
啧,既然要用胭博渊,却又一点也不相信胭博渊,他燕煜这个多疑成性的太子,活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皇嫂是如此难得的好姐姐,本宫又岂会怪皇嫂呢。”燕煜嘴角略带抽搐,十分违心道。
在太傅府那日的事情,他事物巨细的知道一清二楚。此番听胭脂雪如此的颠倒黑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说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好姐姐,真是令他有些结舌,也有些哭笑不得,竟一点想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莫名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狡猾的可爱……
“多谢殿下谅解。”说完,敷衍的福了福,胭脂雪便不再与燕煜多多浪费唇舌客套,娉婷转身,径直往府门前的一个侍卫走去。
看着胭脂雪如此冷漠疏离的转身离开,燕煜微微眯起的眼中,滑过一道戾色。
旁侧一直插不上话,只能旁观的燕陌,将燕煜与胭脂雪之间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眸光变了几变。
太子哥哥莫不是还在揪着胭脂那日吐露落妃身世一事耿耿于怀?
不对,太子哥哥的表情和反应,分明不是因为想要除去胭脂的样子,反倒,像是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守门的侍卫见自家王妃这么旁若无人的朝自己走来,面上还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吓得健硕的身板不禁抖了三抖,脑袋低的恨不得垂进地缝里去,呼吸都差点不敢呼吸了。
“本王妃要你去太傅府,给流苏姑娘传个口信。”在转身之际,面色骤冷的胭脂雪站定在了侍卫跟前,声音并无刻意压低的意思。
没办法,适才的心神都被勾到了清音坊的事情上,竟忘了太傅府的正事,字笺怕是没法传了,只能传去口信。
此刻这个场面,她就算压低声音也没用,这几个男人,除了燕卿,各个身怀武功,想要‘倾听’她的口信,轻而易举。
“请王妃指示!”仍旧不敢抬头的侍卫忍着声音不会颤抖,故而加重铿锵有力的语气,抱拳单膝跪地道。
“来者不拒,见机行事。”风轻云淡的吐露完这八个字,胭脂雪便转回了身,走向了府门前已经停好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