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燕楚眼带嗔怒湿润,绯唇微撅,胭脂雪就更加疑惑了。
貌似,她没得罪这小傻子吧?他怎么就不高兴了?
得到胭脂雪不解的回应,燕楚气的几乎双目喷火,恨不得将这女人的腰生生掐断了才好檎!
要不是他提议要和父皇来看皇后,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还指不定被锦衣卫害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倒好,窝在他的怀里,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燕煜那混蛋身上瞟,什么意思?魍!
没有了胭脂雪的视线‘交流’,燕煜也只好将视线收回,随之,竟做出了惊人之举。
啪的一声脆响,燕煜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水玲落的脸上,生生将水玲落打翻在地,一脸的怒不可遏,“你这多嘴的贱人,仗着有了本宫的寵爱,就开始爱胡乱生事!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就害的本宫未出世的皇弟性命不保?!”
完全没有料到这种危机时刻,太子会干脆将自己推出来当炮灰的水玲落,既一脸错愕,又一脸难以置信,捂着被打的陡然红肿了的脸颊,嘴角溢血,声泪俱下,“殿下……。”
燕煜毫不理会一脸楚楚可怜之相的水玲落,一撩袍子,朝皇帝跪了下去,满目只装着皇帝,一脸的愤慨和愧疚,“是儿臣平素纵容,才会使得落妃这般骄纵蛮横,惹事生非。都是儿臣管教不严,才有了今天的恶果,还险些残害了儿臣未出世的弟弟,还请父皇,降罪儿臣!”
言罢,一个响头,便生生磕在了鹅卵石地面上。
无人,看到此刻垂首磕头在地,燕煜朝向鹅卵石地面的脸上,布满的寒鸷和阴霾。
如妃说的有理有据,夕妃的未曾反驳,已经是将这件事彻底的一锤定音了。
如果不先下手为强,让陵落一个人将此事担下,那么,势必就会牵扯上皇后,甚至还会牵扯到他自己。
如妃素来巧舌如簧,届时再把冠到燕王妃的那一套说词,冠到他的头上……
那结果,就会变成,皇后唆使陵落构陷燕王妃胭脂雪,害死夕妃,令如妃生了误会,这一切一切的连环计,都是因为皇后在为他这个太子扫平障碍,一箭多雕!
既能让皇帝从此对燕王生了嫌隙,又能害死夕妃腹中之子,还能让如妃失掉寵爱,间接让五皇子燕陌从此不得势,这如何看,根本都是一出夺嫡之争!
所以,在保住自己和母后的前提下,他只能牺牲陵落,只能这么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起来吧,太子。”燕煜这一出,确实让正欲质问的皇帝,将心思全部收了回去,尤其,在听到燕煜左一句自己的皇弟右一句自己的皇弟,再多的不满和怒火都烟消云散了,自是话锋一转。
因为燕煜说这样的话,足矣说明他燕煜有爱护手足之心,把夕妃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手足,而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在经历过手足相残后的夺位之争,自然现在是千般万般不愿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
所以,纵然皇帝有多不喜欢燕煜这个太子,对此事抱有多大的震怒,只要燕煜显露出有一颗兄友弟恭的仁善之心,皇帝都会包容,都不会再多加追究。
这样瞬间就被扭转过来的局势,让如妃很是不悦的轻蹙了蹙眉,抿了抿唇,但并没有再多言语下去,她了解皇帝,自然知道,皇帝最喜欢儿子有怎样的心性。
胭脂雪挑了挑眉,微微垂眸,不忘在燕楚的手背上一捏,提醒他现在不要多话,不要多事,这场戏,自然会有人演,他们只要负责看戏就好。
对这个结果,早就在她意料之中。
燕煜现如今对皇帝的了解程度,在上一次状告水玲落之事被皇后唤来这华清宫对峙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何况,燕煜若是没有几分手腕,光靠她的扶持,也未必能坐上今天的储君之位。
她可以否认燕煜的无情无义,却不能否认燕煜的城府手段。
很满意胭脂雪对自己小动作的燕楚,则嘴角掀过一抹冷笑,也并未开口说话,反手去将胭脂雪的小手紧握住。
他现在当然不会傻到去说话,若用傻子楚儿的口气说话,势必会让这里的‘闲杂人等’起疑,如果用正常人说话的口吻,知情人等,却会怀疑他是不是以前的傻子行为都是装的。
所以,现在倒不如装傻充愣,当作没看见,也看不懂。
但是却还是要感激王妃大人的提醒,因为有了她的提醒摆在那儿,才不会让人起疑,他是不是故意装傻充愣的。
只会让有心人以为,他现在的所有反应,都是他的王妃娘子教的。
不过此番,倒是令胭脂雪颇感诧异于燕楚这傻子的听话程度。
“儿臣愧对于父皇,儿臣,实在不敢起身。”向来眼高于顶的燕煜,此次简直是将‘低到尘埃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了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只要谨记这次教训就是了。”怀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夕妃,皇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寒彻入骨的视线直逼跌坐在地哭的已经像个泪人儿的水玲落,“构陷王妃,挑唆皇妃,残害皇嗣,来人!拖下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陵落不是有意的,陵落不是有意的啊!”水玲落失声力竭的大喊起来,哭的猩红的眼睛一瞠,怨毒的看向跪在自己前面,背脊挺直的太子燕煜,她为这个男人牺牲了整个家族,却换来他这样把她当棋子儿一样牺牲,既然他不仁,就休怪她不义,“是皇后,皇后……。”
“皇上!”匆匆而来的皇后,一脸悲痛之色,还未到皇帝跟前儿,就已经朝皇帝,扑通跪在了地上,“一切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未尽到本份,如果皇上真要怪罪,便怪臣妾好了!”
说着,皇后便从袖管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抵在了自己雪白的皓颈上,“臣妾年事已高,人老珠黄,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皇上!落妃现在腹中可还怀着我们燕家皇室的长孙血脉,如果落妃死了,长孙必定也要随之陪葬,我皇家血脉素来单薄,皇家长孙更是意义非凡,如果第一个长孙就落到这般下场,臣妾实在害怕,以后的皇孙们……。”
后面的话皇后没有再说,全被她一脸的不安和悲恸神情取而代之。
皇家血脉确实重要,尤其是长子长孙更是意义非凡,这也是为什么水玲落现在一个无背景无身份的‘罪臣之女’,还能得到皇后庇护,成为太子的侧妃,就因为,她肚子里,有皇室的第一个长孙。
见皇后为保皇室第一个长孙血脉,既然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自己长孙的存活,说皇帝不动容,那是骗人的,但听皇帝冲如妃那五个锦衣卫一声令下,“你们这群饭桶,都是瞎子吗,还不快将皇后的匕首夺下来!”
锦衣卫齐声应是,赶紧上前将皇后的手里匕首劈手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