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抹着眼泪,晚英想递给他一块帕子,他却向后退了一下,和他们俩拉开了距离。江语霖语气缓和了些,无奈道:&ldo;不能全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而且也是因为你,林沐哥哥才会上山,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子路也被他们抓了,如果让他继续留在山寨里,还不知道会怎样。&rdo;
子玉喃喃道:&ldo;也是……&rdo;
晚英眸色深深:&ldo;不一定,子路他未必愿意被救,&rdo;他回想了一下徐言这些天的言行,&ldo;我是说,在那些土匪被灭之后。&rdo;
三人互相沉默对望,簌簌一阵风过,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锄月的棺材在灵堂里停放了十五天,便由她父母带回绍兴安葬了,如今书院里所有学生都知道了,锄月是此次剿匪行动的大功臣,山下的百姓也感谢她,又听说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都道可惜,还特意做了个牌匾送来。锄月的父母离去时,一村的百姓排在山道两边送行,一队长龙遥遥望着,仿佛送走了一段传奇。
林月野站在山道旁,望见此情此景,对身旁的江语霖和晚英道:&ldo;我曾经问过锄月,什么时候回家,她说要等她成名之后。&rdo;
江语霖和晚英同时看向他。
林月野道:&ldo;这样,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吧。&rdo;
微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襟,江语霖点点头:&ldo;嗯。实现了。&rdo;
林月野笑笑:&ldo;其实那天她跟我说要和我一起去救子玉的时候,我应该拒绝她的。她不顾我的反对冲出去吸引那群土匪的注意力,我那时就有预感要出事,可即使那样我也没有阻止,&rdo;他的声音轻轻地,听着好像来自远方,&ldo;你们说,我当时是不是疯了?&rdo;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林月野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懊恼地叹气:&ldo;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我真是糊涂了。&rdo;
随后,夜晚到来了。
一轮明月不知人间悲喜冰清玉洁地挂在半空中,只有到了晚上,某些事情的小细节才会逐渐清晰起来,包括话语里隐藏的一丝小心翼翼,杞凤山上刚烈却不粗糙的山风,还有那时打斗的混乱间,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徐言抱紧了膝盖,像是怕冷一样。
这样明亮又温柔的一个夜里,桑钰一个人铺好被子,轻轻钻了进去,他没有熄灯,料定自己一定不会这么早就能睡着,所以他事先准备了一本书放在床头,用来打发那些让人疲倦的寂寞。这已经成了他这几天以来的一个习惯。
但是今晚,好像有些不同。
外面的更夫敲响了二更天的梆子,房门被推开了,林月野如同一缕游魂一般走了进来,沉默地停在他的床前。
桑钰放下书,扬起了脸,犹豫片刻,还是笑了:&ldo;我怎么觉得,有日子没看见你了?&rdo;
林月野一言不发,他开始宽衣解带,然后熟练地上了床躲进被窝里,一股更深露重的寒气裹挟而来,桑钰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林月野侧过身环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清香。
桑钰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笑:&ldo;你这是何苦?&rdo;
林月野不说话。
桑钰手在他脖颈间轻轻摩挲着:&ldo;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你明白吗?不是你的错。&rdo;
林月野在他怀里闷闷道:&ldo;我只是难过。&rdo;
桑钰道:&ldo;我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