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茗还是觉着不岔,没吭声,只老老实实的跟在陈景枫身后七十五厘米的地方,板着脸。
陈景枫背着东西走在前头,出了体育馆。仍是秋日,落日的余晖还有丝丝的温暖。橘黄色的光铺满了整个天空,将幽隐的绿化带照的鲜亮。她走到体育馆前面的斑马线,看着对面的红灯停下了脚步。等了几秒,红灯变为绿灯,车流停住,陈景枫这才伸手,朝后,递到了宫茗的手旁。
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但凡是过马路时,总会用手牵住宫茗,这次也不例外。宫茗看着递过来的那只手,掌心厚实,手指纤细修长,她伸手,握上了身前人的右手。掌心相贴的那一刻,记忆中的踏实温暖涌上心头。
陈景枫牵着她的手,朝着马路对面的公车站牌走去。宫茗跟在身后,抬头,望着她的晃荡的单马尾,抿紧了唇。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明明认识了那么久,可记忆里她却永远只能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怎么样的亲近都不能再近一点,站在她身旁。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理所当然的站在她身旁十指相扣,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用被她牵在身后保护着前行。
夕阳垂下,将两道刻在斑马线携手相牵的身影,拉的那么长。
到了站牌的时候,公车还没来,两个人并肩坐在站牌下的长椅上,默数着来往的公车。
从宫茗在球场转身之后,陈景枫就隐隐觉着她不开心。果然,在门口看着她时,那态度分分明明就是在生气了。
宫茗在生气,陈景枫是知道的。她从小都这样,一生气就开始不理人,不应你的话不找你玩,就算你逗她她也当你是空气。但索性,宫茗并不是个脾气大的人,往往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呆了一天就好了。
可这次宫茗是在生她的气,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就这么一个理由,就足够让陈景枫去哄她了。
从体育馆出来,想了一路,陈景枫也没想到自己是哪里又惹到她了,于是一个人在纠结着。纠结之余就在感慨,莫不是到了青春期开始喜怒无常人来疯的日子了?想到此,免不了感慨一句孩子真是长大了。
两人默契的没说话,各怀心思的上了公车,并排坐着。公车摇晃着行至一半,人也多了起来,门口处上来了一个提着菜的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好孩子宫茗见左右皆是满座,故而站起身来,让了座位。
公车上人挤人,一群青年男女将公车的吊环全都占满,宫茗看着沙丁鱼一般的拥挤情况皱紧了眉头。
这时,一旁一直低头沉思的陈景枫开了口,“茗儿,过来,我抱着你坐。”
陈景枫的座位就在宫茗原先坐的旁边,靠近过道。宫茗扭头撇了她一眼,点点头。她人小,又瘦,被陈景枫一把拦腰抱着坐在大腿上,也没觉着有多重。陈景枫是将她从小抱到大的,此刻完全都不觉得将这个女孩拥在怀里坐着是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但宫茗不一样,她原本就存有小心思。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心上人抱在怀里,怎么样都觉着好害羞。斜坐在陈景枫怀里,只觉得一颗心都羞得烫了起来。
偏生抱着她的那个人一无所知,还变本加厉的撩拨她的脸皮,用力的困住了她的腰身。因着相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缭绕脖颈,暧昧得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
宫茗觉着公车上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她们,更是羞得低了头。谁知陈景枫还闲不够一般,倾了身子,肩膀抵着她的背脊,凑向前,在她微红的耳畔轻轻的说道,“茗儿今晚想吃什么?”
话语低沉又婉转,亲密犹如情人低语。
宫茗的一颗少女只被她弄得七上八下,又是兴奋又是羞恼。便只红了脸,将前头为何而生闷气都尽数忘了去。握紧了拳头放在膝盖上,抿了抿唇,低头羞赧的应道,“随便啦,你做的都想吃。”
话音刚落,才惊觉自己一慌张说了多么暧昧的话语。只羞恼得咬紧了唇瓣,脸烫的连冰凉的空调吹出来的温度都凉不了。
陈景枫听得她这般纯真的回答,将面颊贴在她的肩膀出低低的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了宫茗的背脊,带着她的心也是一颤又一颤的。陈景枫觉着她开了口,该是不气了的,就将脑袋放在宫茗的肩膀上蹭了蹭,笑着道,“那给你做菠萝鸡怎么样?”
“嗯。”宫茗点点头,发出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
“不过你得洗碗哦。”
“嗯。”
她们二人像对情侣一般抱着坐在一个位置上,在嘈杂的公车里低声交谈,亲密无间。
一个无知,一个有意,却存着一样的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