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几位副将与元戊同坐帐中,商议下一步该要如何行进,退守至南荒驻扎不过是权宜之计,拖延时间也只是对战况不利。
澜聿这时掀帘进帐,连着数夜奔波,眉间是积压多日的倦色,他解了剑,由寒隐接过,又让大家先坐下。
“前面的路都被堵死了,要再走水路的话恐怕不行,咱们渡不过灵逸河,前些时候也是绕路,但那条路走不通,若要从溪舟山走也不是不行,怕是就要时间上就要浪费不少日子。”
元戊嚼着茶叶,笔尖叩着图纸,道:“没得时间再走了,咱们被堵了这些日子,他们要是强行渡河,我们被迫迎战也是下策。”
澜聿揉着发痛的眉心,脸色很沉,他透过帘子的缝隙望了眼远处的天色,天际遥远,昏暗交接,手臂上的伤口有几日没换药了,闷得太久,这时发着麻痒,疼的厉害。
“再等下去,就要到雨季了。”
众人一愣,又骤然醒悟过来,南荒本就多雨,眼看就要到夏季,洪水多发,鬼族可以选择退回到雾墟内,靠石林的屏障躲过一劫,但他们却不行。
现在被逼退进了南荒境内,难题就变成了悬在头上的这片天。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被逼的太紧了。
帐内又沉寂下来,没有人说话,仿佛都在这句话里被钉死了,要打仗,难就难在每一步前进后退都不是容易的,要权衡,更要利弊,少一步,错一步,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归期遥遥。
澜聿握着手腕活动了下,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绪不宁,心头惴得慌,帐子里太沉闷,寒隐又进来,说请几位副将先去用点吃的,熬得太久也不是办法。
几位刚要起身,帐外又来了个人,站在帘外,影子被帐外的阴天拖得很长:“禀将军,有人求见,说是有急事要向您禀告,还带了信物来。”
不知为何,澜聿的心头突然一紧,他怔愣片时,如鲠在喉般,片刻后才一抬手,寒隐意会,发话让那人先去领人,又接过了所谓的信物呈给澜聿。
那是一枚印章。
印章通体血红,不时泛起刺眼耀目的红色流光,顶上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雨荷。
只一眼,澜聿就认出来了。
这是定安章。
澜聿强压下心神,手却不住的发着抖,好像有什么从骨子里源源不断地滋生,游走遍全身,像是一种很残忍的预兆,压的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帘子再度被掀开,数名将士一齐入帐,那人步履踉跄地被压进了帐内,狐狸眼里满是骇人的血丝,一见澜聿,一改先前的颓死样貌,他猛地趋近了几步,脚下不稳,双膝猛然跪地,快要扑上澜聿的铠甲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