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然朝沈秋意抛一个眉眼:“你真聪明,这个活,我带你做一段时间,然后我放手给你做。”
沈秋意一听,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怕我把这活搞砸了,能在国营饭店上班的,都是镇上住的城里人,我一个乡下来的妇女……我怕。”
沈秋然听了,翻了一个白眼,“乡下妇女怎么了?乡下妇女就不是人?城里人又怎么了?城里不用吃饭?”
“现在城里人吃的每一粒米,每一根红薯,都是乡下人种的,没有我们这些乡下人,他们就算有钱,有票,也买不到粮食,因为乡下的那些田地它自己不会长粮食出来,只会长草。”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们……”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
“一块钱一个猪肝,你干不?”看她畏畏缩缩的,沈秋然就来气。
可想到这个年代的乡下妇女,平时都是在跟田地打交道,收工回去,是跟孩子丈夫以及一堆的家务活打交道,一年来镇上的五根手指都数不完,思想和见识都被束缚住了,想让她们一下子接受或改变一些事宜是不可能的。
她只好直接把钱拿出来说话。
即使思想和见识再怎么被束缚,对钱财迷恋的潜意识是无限的。都是财迷一个。
果然,沈秋然听见一个猪肝一块钱时,一下子愣住:“啥一块钱?你给他们一块钱,还是他们给你一块钱?”
“我帮他们干活,当然是他们给我一块钱,加工一个猪肝,饭店给你结一块钱,加工十个猪肝,饭店就给你结十块钱,这个活你不干,我找别人干。”
“我干我干!”沈秋意快速地在脑子里算着数,她虽然没上过学,可对简单的数还是会算的,“一天加工一个,我一个月就能挣下三十块钱呢。”
“明天过来拿三个猪肝,加工三个。”见沈秋意一副财迷的样子,沈秋然忍不住笑。
沈秋意能够对钱财着迷,是一件好事。
可以利用这个去激励她。
沈秋意瞪大眼睛:“每天加工三个,一个月下来,不是就快一百了?!”
“数是这么算,可饭店能不能要这么多猪肝就不好说了,这个活,暂时就做着,能赚多少是多少。你赚下的钱,就攒起来,好好把大丫抚养长大,走吧,去药店。”
五分钟之后,她们来到国营药房。
药房门口挂着的,也是“国营药店”四个大字。
门口的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祝君健康”的字样。
沈秋意留在药店外面看守自行车,沈秋然咬着牙,提着麻袋走进药房。
药房左边,摆着椅子和桌子,此时坐有医生在那里给病人看诊。
右边是药柜,大排大排的药架柜子,柜子前聚满了抓药的人,前面是收钱柜台,四个人站在柜台前,手指飞快地敲着算盘。
他们的上方,拉着很多传达线,传达线上挂着一个小胶桶,他们按照药方计算好钱,收了钱就把药方装进小胶桶一堆,小胶桶就顺着传达线划溜到右边药柜,站在药柜前的人,伸手就能拿到小胶桶上的药方抓药,抓好药,就喊着药方上的名字,被喊名字的人就上前去拿药回家……
整个河口镇,就只有一个国营药房,即使到卫生院看中医的病人,有时候也要来这里抓药,卫生院中药房很多药都没有备全。
像找李设那样的赤脚医生看病的病,开了药方,是要到这里来抓药回去煎服的,一些头疼发热,腰酸背痛的病人,自个儿有祖宗流传下来的秘方,也是到这里来抓药。
所以此时的药房,很多人,吵吵嚷嚷的。
沈秋然挤到看诊台,问向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医生,因为这个医生刚好看诊完病人:“医生,药房收药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