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牧的那句话说完,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子里原本就弥漫了火药味的空气,在瞬间炸裂。
金刚门的释空,沧浪派的包希仁以及全真教的吕剑南,哪个不是一骑当千的人物?原本还存有一丝顾虑,可是在得知这一真相之后,三人不再有丝毫迟疑,闪电般出手。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自量力,原本三人就没想过能够全身而退,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只想重创宋三行,所以就算自己不敌,被他斩杀,以后的人也可以坐享其成。诺大一个江湖,凭借车轮战,他宋三行又不是无敌金刚,早晚也给累死。
如今听说他不能使用内力,那么就非杀他不可,难道白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放虎归山?
三人同时出手,三股强劲的真气在瞬间激荡而出,房间中的门窗应声而倒,冯牧运起内功抵挡,不让自己被真气震伤,却没有强行抵挡,而是就势弹出了房间。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这个时刻,宋三行自保尚且不能,对他根本无暇顾及。他假装被震出去,正好借机逃走。
可惜他的盘算虽好,无奈三人同时爆发出来的真气着实强悍,他虽然护住了心脉,被震荡而出时,却震伤了全身的经脉。
冯牧赶紧运功打坐,调息身体,他十分清楚,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兴许就在瞬息之间,自己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只怕就难逃一死了。
而屋子中,释空的水磨禅杖当头劈下,那力道千钧的一击,宋三行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别说抵挡,便是避开也难上加难。
眼看他就要被劈成两半,奥多夫却瞬间挡在他的身前,双掌高举过头顶,竟然硬生生接下了那不可一世的一击。
双方比拼力气,奥多夫脚下的木板裂开,只听得“轰隆隆”的响动,以他双脚为中心,木地板被砸出一个大洞,他和释空和尚同时掉落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三行的手中已经多了两柄剑,换做平时,他肯定不会这般轻易拔剑,可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能故作高深?
他的左手是一柄古铜色的剑,名曰:黄泉,剑锋三尺五寸,重五斤二两,在他所有佩剑中最轻,最脆,却最锋利。
而他右手的则是一柄赤红色的剑,名曰:血河,剑锋三尺两寸,重九斤九两,在他所有佩剑中最重,最钝,却无坚不摧。
吕剑南的拂尘扫过去,送三问用黄泉剑迎了上去,看似锋利的古铜色名剑,却未能割断那拂尘,相反,吕剑南拂尘上缠绕着一股真气,将宋三行的黄泉牢牢包裹,似乎眨眼间就能够将之折断。
右手边,面对包希仁羽扇中射出来的细砂,宋三行只得挥剑挡开,可是缺乏内功辅助,他手腕虽然极速挽着剑花,形成一道屏障,却未能全部将那细砂挡开。
身中那细砂之后,宋三行的右肩有些微麻痹,便在这瞬息之间,吕剑南已经猛然抖动拂尘,黄泉剑本身来了个大转折,却未折断。
吕剑南的招式用老,陡然变招,猝不及防间,拂尘已向宋三行的脖子卷了上去。宋三行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他的左手忽然下探,右边已全然暴露在包希仁的攻击之中。
他的步伐发生了微妙变化,双脚交叉,身子出人意料的一个大旋转,左手的黄泉猛然刺出,剑走偏锋,迎着吕剑南的拂尘,剑指对方的咽喉。
黄泉剑果然剑如其名,吕剑南的瞳孔极速收缩,看着剑锋离自己的咽喉越来越近,甚至感受到了来自黄泉的森冷与绝望。
他并非躲不开那一击,而是不愿意躲开,因为他的拂尘在剑锋刺入自己咽喉的那一刻,也会同时卷飞对方的头颅,想不到恶名昭彰的宋三行会死在自己手里,大师兄在天有灵,也能告慰了吧。
谁知宋三行那看似拼命的一记攻势,却是虚招,吕剑南反应过来只是障眼法的时候,宋三行的血河剑已经刺入了包希仁的右肋。
包希仁武功套路注重暗器,本就眼疾手快,而宋三行又只是招式,并无内力辅助,所以动作慢了一倍不止,他才能够避开胸口那致命的一击。
血河剑之所以被称为血河,是因为被他刺伤的人,不论武功多高,都会血流不止,伤口很难自行愈合。因为剑锋上有几处凹槽,刺进皮肉,浑然不似其他刀剑只是刺开一道裂口,它是连皮带肉拉扯出来一个血洞,让对手流血不止,血流成河。
宋三行一击得手,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就在血河剑刺入包希仁右肋的同时,吕剑南的巨剑,也不声不响的对准了他的胸膛。
胜负往往在眨眼之间,宋三行作为绝世剑者,剑如同他的生命,早已经心灵相通。预感到剑锋要贯穿自己的心脏,宋三行紧咬着牙,全身的气息陡然张开,排山倒海的真气,将这座小客栈震得支离破碎。
一开始就见到情形不对的那些江湖客早就躲到了数十丈开外,看着客栈颓然崩塌,嘴里感叹,惊魂未定。冯牧那个时候,也已经恢复,刚逃离客栈一丈开外,就被宋三行的真气震荡开去,飞出去五丈开外。
虽然他时刻警惕,害怕受池鱼之祸,可他那粗浅的内力,和瘦小的身躯,到底难以抗衡宋三行那霸道的一击。
“大不了一死,豁出去了。”冯牧紧咬着呀,逆行经脉,使用巴东龄教给他的“逃命一式”,那一招能够激发潜能,速度达到极致,可惜有损寿命。
冯牧的身影凭空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在二十多丈开外,顺利逃出生天的他,再也难以支撑,昏迷过去。
而客栈中那边,却传来了轰隆轰隆的震天响,巨大的爆炸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好似雷神将临,惩罚世人。
众人循着声音寻找时,才看到一队人马出现在客栈外,用三架巨型的投石机,不断投出装着火药的瓦罐,更有无数被削尖的竹杖,密密麻麻的射向一片火海的客栈。
火攻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那队人马严阵以待,形成一个包围圈,目光灼灼的盯着火场,一发现有人冲出来,就一起围上去掩杀。可是又是三炷香时间过去,火海中没有一点动静,而那客栈却已经化为飞灰。
“看来宋三行已经葬身火海了,撤退。”一名身穿古怪铁甲,披着猩红披风的年轻人吼了一嗓子,一队人马迅速消失。
而不久之后,一个白面书生,发现了昏迷的冯牧,将他背在背上,由此展开了一段宿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