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拍了拍虞景,指着那里:“你看那,好像有光,走,去看看。”凛凛说完,提步便往那抹亮光处走去。虞景没有立即跟上,他只是偏头看着少女的裙摆离去,唇角勾起了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危险的弧度。离得近了,凛凛才发现这里挂着厚厚的浅粉色布帘,布帘上竟然还绣着花。在石室里挂布帘,还是粉色的,里面总不能是女子闺阁吧?更加剧烈的腐臭气息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凛凛闭了闭眼睛,手指搭在帘子上,一把掀开。重重纱帘垂落,轻柔的光线倾泻而出,凛凛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光亮,才发现这里的确、嗯、怎么说呢、就像一座闺房。还是那种充满情、色暗示的闺房,与现代某种酒店差不多。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但落了很多灰尘,走一步就灰尘漫天,凛凛不得不捂紧鼻子。墙角一排架子,上面挂满了皮鞭手链脚链等许多她在某种禁片中看到过的说不上名字的道具。石室的中央,是一张四面敞开的石床,床上铺着凌乱的被褥,但床的上方却悬挂着铁环与柔软的纱缦,其中一根纱缦断了一节,不知落到了哪里。床榻的旁边,还有一张长凳。凛凛仔细一看,这长凳其实也不能称作是长凳,凳子中间竟然只是一段横木,横木上却多出来一根圆柱形的硬木。房间内的光,是从头顶上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上散发出来的,不够明亮,但是能足够让凛凛看清墙壁上画满的,男女交叠的春、宫图。手无缚鸡之力?矫揉造作凛凛吃惊地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连形象管理都不顾了,活脱脱像能吞下一整个鸡蛋。壁画的颜色还是鲜亮的,线条勾勒的流畅漂亮,能看出修建这间密室的人是花了心思的。还有那些器具,摆放的很整齐,看起来像是没用过的。不知从哪个缝隙中漏出的风,拂动了层层轻纱。随着轻纱的舞动,那壁画上的男女都似乎活了过来,他们衣衫不整,眉目含情,若有似无的喘息声像在勾人魂魄,引着凛凛去看他们交合的细节。凛凛果真定睛去看,脑中飘过“原来如此”“带劲”“哦豁这是我能看的东西吗”“居然还能这样”的弹幕,诸如此类,直到虞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看吗?”凛凛猛然回神,差点扑倒在那“长凳”上,幸亏被虞景伸手拽住胳膊。那只拉住她胳膊的手腕被夜明珠的冷光照着,苍白笔直,骨节分明,其上还有点点血迹,像白瓷上烧制了梅花图案。凛凛脸色爆红,甩开了脑海中繁杂纷呈的邪念,站直了身体。奇怪,刚才她是怎么了。不过她更想问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搞出这么……这么淫乱的东西?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话不该她说出来,于是,她佯装天真地问虞景,“这是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凛凛一愣,他竟然敢反问她。“既然是密室,大约是某种刑具。”凛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刑具?”虞景暧昧地弯起了眼眸,并不是多么明显的弧度,只是那双桃花眼拖出的眼尾似乎蕴藉着无尽春色,让凛凛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公主殿下想知道它是怎么用的吗?”他的声音很低,在这暧昧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招摇。凛凛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她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他吧?眼前的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弯起的眼睫看起来似乎有点危险。凛凛的理智立刻开始回笼,她看着虞景的脸,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说个想字,他一定会亲自演示给她看的。于是立刻拒绝:“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出口出去吧。”虞景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似乎很遗憾。凛凛无能狂怒。她究竟有多低估他的变态程度啊!-密室不大,一眼就能窥见全部,凛凛在床底下找到了腐臭的源头。应当是个死人,脚上还穿着黑色的靴子。她不敢动,喊了虞景来帮忙。虞景似乎不害怕,很痛快地将死人从床底拉了出来。她抱着石柱,早已做好了要吐的准备,却瞧见这死人竟是具干尸。干尸身上还穿着内侍服,还是有品级的那种内侍。皮肤都风干了,看起来就像一具骷髅,辩不清楚面目,它的脖颈中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纱缦,似乎便是床上断裂的那截。看来是被人勒死的。凛凛思索了一下,大太监的尸体出现在冷宫下方的情趣密室中,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太正常。这个密室是干什么的?这个内侍又是何许人?周帝的中宫空置多年,身边的嫔妃也没有几位,吴太妃顺理成章地代管了后宫,后宫与内务府的关系最为密切,如果是有品级的内侍,那么一定能在后宫叫得上名号……“公主殿下看得出来他是谁吗?”正当她捂着鼻子埋头苦思的时候,虞景的声音突然从她身侧传来。细小的气流拂动她耳边的碎发,有些痒痒的。……这人是不是有病?干嘛总喜欢跟鬼一样跑她耳边说话。凛凛定了定心神:“……大概是这里的施暴者。”“哦?何以见得?”凛凛翻了个白眼,暗骂他瞎。“看装扮,这人应当是个有品级的内侍,身上没有伤痕,说明他多半不是被囚禁的人,你看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幔,是从那里断裂的。”凛凛看向那满床凌乱的痕迹,说:“不过我猜测,他可能是被人反杀的。”游戏中这样的副本实在是太常见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虞景低低笑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具干尸,眼中闪过晦涩难懂,又像是快意的光芒。他伸出手,在那干尸的颈间比划着,好像在找什么能将它掐死的角度。“你这是做什么?”凛凛对他的动作表示不解,“见到尸体竟然不害怕吗?”“公主殿下不也不怕吗?还能分析的头头是道。”虞景悠闲地收回手,看也没看身边的少女一眼。“听说公主殿下在外修习术法,降过许多妖物,想必也杀过许多人吧?”凛凛蹙眉,她怎么越发觉得虞景在挑战她身为公主的权威了?自从进了这间密室,他就像对她充满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偏偏又委屈着自己与她说话,这是为何?“喂!”凛凛想着就来气,忍不住上手打了他手臂一下。“你这样说很容易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何况我确实没杀过。”“但我杀过。”虞景偏过头看她,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半眯着,明明是三月桃花形状的,被长长的睫羽一压,生生多了几分暴戾的气息。“我原以为自己下不了手,可是当我真正下手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杀人真的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反而很痛快,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虞景不以为意地说着这些话,室内暧昧的红光映在他脸上,衬着那道从眼角到下巴的鞭痕,妖艳绮丽,又凶神恶煞,像她看过的最美艳的刽子手。凛凛呆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有一阵寒意爬上了她的脊背。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在她开口之前,虞景忽然靠近她,与她的距离不过一只手掌,他们呼吸交缠,她甚至能看清楚他瞳孔里纤细的纹路。他盯着她的眼睛,吐气如兰地笑了。“骗你的,你也不必吓得脸都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