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见状假装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忙不来帮一刻,上菜了吃的比谁都香,快去洗手!”孩子们一哄而散。纪黎不算年轻人了,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好像提早过上了退休生活,每日无所事事就开始研究吃喝,要么就是带着三个孩子学武。小谷和方二于学武一道上不行,阿南倒是很有天赋,学的又认真,基本功学扎实后又开始跟着文流月学双剑。凛凛曾经带阿南回过她的老家,她们当时离的远远的,看见她父母又给她生了个妹妹,转手又把妹妹卖给了人贩子。阿南心灰意冷,在凛凛的帮助下把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安顿好后,从此就决定跟在凛凛身边了。纪黎看见虞景哈哈一笑,“虞质……公子,你回来了啊!”他看着这位昔日的虞质子,隐约知道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是他成日乐呵呵的,不愿说这些惹那个时候的公主伤心。只是如今再见虞景,见他眉眼如玉,一扫郁郁之气,如月映池中,周身似笼着微月清光,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少年时代的微生琢光。虞景看向纪黎,这个曾经常年守在他墙外的暗卫,也曾出手帮助过他的人,投以微笑:“纪暗卫,想不到你也在这里。”纪黎憨厚一笑:“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我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公主身边等候差遣。”他说罢,又似意有所指道:“如今公子回来了,我老纪也算有用武之地了。”“什么用武之地?”凛凛刚撂下毽子,听到纪黎的话,便问了一句。纪黎还未回答,文流月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凛凛笑道:“回来啦,我就说他吉人自有天相吧?这不是回来了?咱们开饭吧!”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凛凛全程都在给虞景夹菜,虞景的胃口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但是凛凛夹给他的菜他全都一丝不苟地吃完了。凛凛时不时跑神进系统去看好感度,却每次都失望——她这么认真仔细地照顾他,他却连一点好感度都没给她。但凛凛不知道的是,每次只要她开口说话,他就凝神细听,只要她跑神,他就会默默地看着她,目光永远追逐着她的影子。饭后,男人们负责刷碗,燕洵跟着虞景进了厨房。少年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臂如玉,手背上迸出的青筋显出朝气蓬勃的力量,明明该是拿剑执笔弹琴的手,却慢条斯理地拿起丝瓜络认真地刷起碗来。燕洵模仿着他的动作,也拿起碗刷了起来,只是他手笨,转身时差点把虞景洗好的一摞碗都给碰掉。虞景一把扶住,两个男人才免遭一顿痛骂。燕洵不好意思道:“谢谢。”虞景没什么表情,“不客气。”“真羡慕你成了阿凛的师弟。”燕洵此话隐有落寞之意。他虽然也进了白鹤书院,拜入了剑道大师木锋门下,但始终不能常见姬千凛。他对当年之事所知甚少,隐约听说姬千凛与虞景走的有些近,但不知他们到了何种地步。今日一见,两人坐在一处,却宛如天生一对般,又是嫉妒又是眼红,再加上他今日喝了点小酒,话就多了点。她是我的“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是个病秧子,我大哥文治武功样样都比我强,他们总爱拿大哥跟我做比较,也没人跟我玩。”“有一次,我被人欺负,是阿凛帮我解了围,从那以后,她总是找我玩,那些人就不敢再取笑我了,长大后,阿凛还是会在休沐之时回来找我,因为她,我才被父亲看重,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我才越来越觉得,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他说到这里,攥紧了手中的丝瓜络,耳朵红红道:“你看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我懂啊。”虞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喜欢她,对吗?”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蓦然被人拆穿,燕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手中的碗,摆手:“我……我不是,我们只是……”“但你喜欢也没用,青梅竹马又如何?”虞景神色淡然地打断他的话,“她是我的。”没等燕洵从诧异中回过神,虞景已经先他一步收拾完,离开了厨房。燕洵:“……”-虞景收拾完便同凛凛告别,去了侍剑院。燕洵也要去,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同他一起。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凛凛同文流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刚才还客气不已的两人这会儿怎么跟仇人似的。今日阳光很好,凛凛吃过午饭,就犯了困。她昨晚因虞景回来,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昨晚被他舔舐手指那一幕。手指上的伤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可少年勾人的眼神缠绕着她,好像要将她拖进欲望的深渊。想起他情动吻她时,那在她腰上克制难耐的手,凛凛猛地坐起来。不行。她得快点完成任务,不能被他给色诱了。任务事小,失身事大。她是个成年人,自然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可她真的没打算跟他发展到那种地步。当初他油盐不进时,美人计的确是好手段,但现在,她有些不忍心了——她不想做拔那啥无情的负心汉啊!大概是因为补偿心理在作怪,凛凛打算给他做点小点心,晚上去找他时带给他吃。她准备好提子干,白糖,鸡蛋等各种材料,又用牛乳和好了面,做了卖相精致的鸡蛋小提子饼,每块小饼干上还用葡萄干摆上了笑脸和爱心。可这里没有烤箱,凛凛就把小提子饼放进了炼丹的炉子里。结果,几分不到,一盘子爱心提子饼就成了焦炭。凛凛想了个办法,从炉子里弄了些炭火,放在炉膛里慢慢烤着,直到她感觉差不多了,再端出来。结果,一盘子爱心笑脸小饼不知怎么全都融在了一起,她精心摆放的葡萄干笑脸嘴歪眼斜。凛凛总结了一下失败经验,打算再搞一盘出来。折腾了一下午,终于弄出了一盘看起来不那么惊悚的微笑小饼干。“好香!”她喜滋滋地端出来给纪黎和文流月看,谁知纪黎看了直摇头。“我说公主殿下,虞质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确定还要给他吃你做的这个不知是毒药还是什么的东西吗?”文流月善意又不失夸张地点评:“哇!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曾经好好吃的样子!”凛凛郁闷极了,但还是把那小饼干装好放进了储物戒里。虞景不吃,她自己吃还不行吗?正在这时,一朵淡粉色的桃花突然从窗口飘落,落在了凛凛刚收拾好的桌面上。凛凛望着那朵完整的桃花,怔了片刻。这个季节,哪来的桃花?-“剑乃器中君子,刀为杀戮之器。”侍剑院中,极其开阔明亮的大厅内,不周山剑道尊者木锋正对堂中弟子侃侃而谈。“我们中原剑道秉承仁义,尊剑而抑刀,而夏国弯刀崛起,战场上神出鬼没,杀戮无情,遂成天下最利之兵。”木锋长老向堂下的学生展示长剑与夏国弯刀的区别,最后意味深长道:“其实,选什么兵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虞景听了,若有所思。课间休息时,虞景在侍剑院一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站定,看着正午的阳光慢慢在地面上勾勒出菱形窗格的图案。他环视四周,看见燕洵前去与那付云骁喂招,却未见到盛均安。他垂下眸,手指慢慢敲了墙壁两下,一条青色的小蛇从那缝隙爬出来,慢慢化成一个身形模糊的少年,正是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