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看着他的血色尽失的脸,没有接过玉佩,反倒伸出右腿,提起裤脚,将那条乌金链子露出来:“你已经不欠我什么,所以这条链子你拿回去吧!”
“这是两码事。”又朝她招手:“这个姿势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你过来扶我一把!”
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所以她很配合的靠过来,伸手搀他时,他顺势把玉佩硬塞给她,然后借她的力量站起来。
卫戗看着裴让内侧干净的床铺:“你要不要到里面躺躺?”
王瑄指着那边矮榻:“我还是想去那边坐坐。”
要让王瑄躺到床上,要么把裴让往里挪,要么让王瑄从裴让身上翻过去,都挺有难度的,到那边坐坐也好,于是她扶他过去,结果他又说冷,她只好陪他一起坐。
天亮之前,王峦带人赶来,当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这点可以理解;但她不能理解的是,王峦见到她这个把他重孙子害得如此凄惨的祸首,非但不怪罪,反而歉然道:“给郎君添麻烦了!”——都说王家现任族长王峦是头老狐狸,但她对他这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出了塔,见到晨曦,卫戗长出一口闷气,回头看看这座伪装成宝库的坟墓,一夕之间,叫她又体会了一回死而复生的感觉!
被王家人抬着的裴让,在出塔的一瞬,嘴角微微翘起来一点,但无人察觉。
骆生还在原地等着他们,就在卫戗请抬着裴让的王家人把他扶上马背时,裴让醒转过来,他看到卫戗,眨眨迷离的眼睛:“戗——”看到身边一群陌生王家人,又把她的名字咽下去,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卫戗见他醒来,自是激动万分,不过当着王家人,说话不怎么方便,他二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噤声。
在与王瑄分开之前,他特意停在原地等掉到队尾的卫戗走近,他说:“我巳时出发,希望你能来送我一程。”
出了塔后,他的眼睛又被覆上锦带,她对着那四指宽的锦带,轻轻的应了声:“好。”
他笑了:“我等着你来!”
随后王瑄便被王峦的人抬走了,而桅治则按照王瑄的授意,亲自送卫戗和裴让出府。
一开门就看见祖剔等人,他们没有回去,就这么蹲在王家门外干等了一夜。
回程途中,卫戗和祖剔追问裴让为什么突然回转,裴让脱口而出:“我看到了个人!”
大家自然接着问他看到了谁,裴让又回:“我看到……诶,我看到……看到了谁?”他迷茫了,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看到了谁,更不记得追过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再想下去,就开始头疼,连额角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卫戗看他痛苦的样子,忙开解他:“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只要人平安就好,反正以后也不来这里了。”想了想,又道:“回头我们一起去庙里请几道平安符回来。”
卫戗不让他想,裴让就不想了,他的思绪接回昨天,关切的追问那些财宝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卫戗立马心情大好,说等大家歇一天后,明天就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裴让等不了,他睡了那么久,精神很好,祖剔等人虽然熬了一夜,但也亢奋着,要不是答应王瑄要去送他,卫戗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立马行动。
想了想,卫戗让裴让跟着祖剔他们先去吃早饭,然后整理一下财宝,顺道让祖剔等人稍事休息,而她回府去给姨婆保平安,等送走王瑄后,她再去跟裴让他们汇合。
安排好之后,卫戗就和他们分开,骑着踏雪赶回卫家。
两个孩子都没回来,姨婆怎能不担心,她又是一夜没睡,见到卫戗才放心下来,连声道:“多谢佛祖保佑!”——姨婆这是铁了心改信佛了。
后来姨婆告诉卫戗,她执意要走,没去探望卫敏,卫敏很伤心,不过这次没上吊,而是去投了后院的鱼池,嗯,因发现及时,卫敏没什么大碍,只是吓坏了一池无辜的锦鲤……
接到这个消息,她爹和她继母匆忙赶回来,又是好言相劝,又是承诺保证的,总算把卫敏安抚住了!
她爹还遣人来找过她,被姨婆搪塞回去了——她爹对姨婆还是比较敬畏的,姨婆说的话,她爹多少会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