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的仇敌后来竟结成亲家,对方更是把当年打探到的具体消息据实相告。
根据那些消息,郁家兄妹划定出寻找范围,可郁家长子从六十岁找到八十岁,还是没有结果,后来,郁家长子最小的孙子见爷爷已是耄耋之年,还要出远门,实在太辛苦,他便自告奋勇,替爷爷去找。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给小孙子找到线索,他客死异乡前,给爷爷捎回消息,到最后,郁部督八十四岁的长子,领着小孙子的儿子,循着小孙子的指引,不远万里找过去,终于和父亲见了面——最后的一面……
八十四岁的老人——大老远出来找爹的儿子?卫戗错愕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瑄。
王瑄看诺儿一眼,接着迎向卫戗视线,淡淡道:“所谓魑魅魍魉,实乃川泽山林中惑人伤命之鬼怪妖物也!”
卫戗沉默不语的看了王瑄半晌,最后低头对上诺儿:“诺儿,你跟娘说过,你夫子叫什么来着?”
诺儿松开卫戗的手,抱臂环胸,鼓着腮帮子道:“讲得一点都不好听,娘,诺儿讨厌那个笑脸妖怪!”
故事讲完,他们也到地方了。
在阿舍迎面扑来的同时,诺儿哼了一声:“娘被表里不一的坏妖怪迷住,不欢喜诺儿了,诺儿很伤心!”边说边哒哒跑远。
王瑄先看看端着架势,冲他呲牙咧嘴的阿舍,又看看紧随其后,面容苍老的姨婆,最后诧异的看向卫戗,但什么也没说。
卫戗慢慢蹲下来,伸手搂住阿舍的脖子,制住它。
姨婆见到王瑄,不解的问:“戗歌,这是?”
卫戗怕王瑄胡说八道,万一他和姨婆这样说:“我是诺儿他爹。”
姨婆再回他一句:“可我们诺儿是世子,他爹是琅琊王。”
那样可就麻烦了,所以卫戗抢在王瑄之前开口:“姨婆,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方才我不小心伤了他,你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好好修养。”
姨婆“哦”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出声,王瑄也没多嘴,他脸色越来越苍白,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形容。
姨婆最后将王瑄安排在厢房里,卫戗看着他躺下,刚给他盖完被子,就听到匀细的呼吸声——他睡得真快!
午饭时,卫戗费了好大劲都没能叫醒他,姨婆说看得出他实在是累坏了,再加上太虚弱,叫不醒也正常,就让他好好休息,等他自己醒过来,她再专门给他准备些补身子的。
晚饭时,还是没能叫醒王瑄,都让卫戗疑心,他会不会就这样睡死过去。
回到小院后,诺儿就像其他争宠失败的任性小孩一样,一直腻在芽珈怀里,说什么都不理她,叫卫戗无可奈何,而且照比平日,更是早早躺下入睡。
随后芽珈和姨婆也都歇了。
不知怎的,卫戗直觉认为,不管王瑄现在是什么状态,既然他和她约定亥七刻,到那时,他绝对会醒过来,所以她不能失约,那即是说,此刻应该开始准备了——当然,不是准备沐浴更衣……
亥六刻,卫戗端着药物棉布和温水,臂弯上还挂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她拜托姨婆搞来的衣服,往王瑄房间走去。
等她站到门前,忽闻院外人声鼎沸,这突如其来的大响动惊住她,可不等她上前探寻,上了栓的院门就被几个大汉抬着小型攻城槌直接撞破。
卫戗看着攻城槌前端锈迹斑斑的铁头,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你们这里擅闯民居的方法还真够简单粗暴的!
门开了,院外的人一拥而入,不多时,乌压压的人群便将不太宽敞的小院挤得挤得满满当当,人手一支火把,冲天的火光照得小院内宛如白昼。
说真话,卫戗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扎堆行动,一时间感觉还挺新鲜的。
睡下没多久的诺儿和姨婆也都被惊醒,披着衣服出来看情况。
卫戗看看王瑄仍然紧闭的房门,将手上端着的东西和包裹放到旁边不会被踩到的地方,站直身,伸手握住腰侧龙渊的剑柄,处乱不惊道:“半夜三更撞开我的院门,请问诸君有何贵干?”
人群中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沉稳回话:“尔等擅闯禁地,此乃重罪,我等奉命前来拿人。”
一听这话,诺儿拔腿冲过来,站到她身前,张开双臂袒护她,高声道:“那不关我娘亲的事,是我听人家说,那里可以让人忘记忧愁,我娘亲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我只是想让她高兴起来,就把她偷偷带带进去了,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