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
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粉腮贴黄旧,娥眉苦常皱。
芳心痛欲碎,肝肠断如朽。
不见君子面,一日如三秋。
不见君子面,常为君子忧。
大雁南飞去,龙体当衣裘。
夜宴莫常开,好饮须热酒。
有些事,终是水过无痕,只能自认福祚。
这第二房姬妾娶回府之后,我整日垂头井臼、醉心针黹,连他娶第三房姬妾时,也懒得过问。不过行事更之较以往谨慎小心,以免行差踏错,落得扫地出门之境。
同样失宠良久的姬妾某日同我商榷,不若与她联袂,撵走其余二人。我拿眼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心如止水地回她:&ldo;你我同陷泥洼,尚自身难顾,何苦再痴心妄想,招惹是非。&rdo;
想来,那时的我许是将所有的一切看得透彻明白,不然决计是不会说出那番话来的。
不久,小环因一句无心之语,詈骂那最小的一房姬妾擅用狐媚魇道魅惑男人,遂被李伶杖毙致死。
就这样,他将我身旁唯一的梯己之人无情地给剥夺而去,从此以后,我注定是孤身孑然一人。
乾元二十五年夏,蝗灾猖獗,京城之外一时饿殍遍野。
我心如刀绞,遂开库赈灾,却是杯水车薪,每天皇城外还是一如既往地饿死好多人。
李伶知晓是我私自开库放粮之后,当即抬手甩了我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我,从此,我与他之间渐行渐远,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蝗灾过后,京城四处开始流传:李府有个慕娘娘,心地善良救灾荒。不怕苦,不嫌脏,为了百姓吃和穿。
蒹葭为善。
而他们口中争先传扬不怕苦不嫌脏的&ldo;慕娘娘&rdo;,此刻却只能饿食糟糠、困卧柴房。这是李伶对我一意孤行之后的惩罚。
我甘之如饴。在他杖毙小环的那一刻起,我已对所有的事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我的心,死了。
乾元二十九年,李伶以七出之&ldo;无子&rdo;、&ldo;窃盗&rdo;,对我赶尽杀绝。
我抱着一纸休书,在滂沱大雨中,哭得歇斯底里。
乾元三十一年秋,李伶谋逆案东窗事发。我拖着羸弱病躯在刑部尚书亓明钊的府门外跪了三日三夜,只求他,恩准我与李伶一道赴死。
此生不求同生,只求同眠一穴。我做到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