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了抽水马桶,就方便的多了。因贾亮和邢霜如今在大将军府是一言堂,说装就装,根本没给贾母反对的机会。所以全家几乎所有的院落都装上了抽水马桶,甚至连园子里都没放过。
贾母历经了半个月的折磨,好容易清净了下来,虽心里还有些抱怨老大太强硬,可用着那抽水马桶心里还是舒畅的很。
加上邢霜也跟贾母提过,这抽水马桶是贾亮费劲千辛万苦才寻来机会给家里安上的,贾母对这半个月的折腾也再没怨言了。
再说了,虽说吵是吵了些,但装马桶的地方都是贾亮事先就让人预留好了位置的,工部的人也只在外院挖地道,二门里的地道都是贾亮派家里下人挖的。
所以并没有遇着外男,贾母这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加上有了马桶,晚上起夜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也是件好事儿。
有了抽水马桶后,贾母这心里就忍不住想嘚瑟了,一日叫来邢霜,对她道:“再过两日是玉儿生日,她才来一年,恐她年幼想家,是不是该好生热闹一回?”
邢霜忙道:“老太太说的我也想到了,早早就问过玉儿一次。偏她说她热孝才过,还要守满三年。难得那孩子一片孝心,咱们就别为难她了。
“我也知道,这老太太在家里,她不必守得如此规矩。可她自幼就是独女,又不在父亲身边尽孝,唯有替母守孝才能稍微安心些。老太太别急,再过两年,等玉儿出了孝,年年我都替她办宴席。”
贾母一听,这才想起外孙女还有守孝这一茬,不由感叹道:“我老了老了,竟连这个都给忘了。还好你提醒的快,若是一片好意反惹了她伤心,岂不是……”
邢霜笑着宽慰道:“老太太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她虽守孝不可作乐,但家中有乐,她也不愿独处,仍旧愿意跟姊妹一块。老太太想热闹热闹,多得是理由。下个月初一就是弟妹生辰,她再要守孝,这长辈生辰也是要参加的。”
贾母笑道:“还是你机灵,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二家的自打进来,也没好好办过一回。这该请什么人,该叫哪家的酒席,就全由你来定吧。”
邢霜应了下来,出了仙鹤堂后,本该回清远居的,却脚步一转往直节堂去了。
王氏这头听说要给她庆生,一时有些不敢相信,问了几遍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这又是闹的哪门事儿?好端端的,又不是整数,做什么要大办?”
邢霜推了她一下道:“偏你麻烦。以前哭哭啼啼的,嫌老太太不看重你。如今老太太看重了,你又拿起乔来。”
王氏脸红啐了一口,骂道:“我何时哭哭啼啼了?你莫血口喷人。”
邢霜咯咯直乐,又推了她一把道:“嗳,我预备了二百两银子,你看够不够?”
王氏忙站起来,作势要锤她,嘴里不住道:“真真是折了寿了!往岁里老太太摆酒也没有二百银子,你是来给我撑场面的,还是来陷害我的?”
邢霜忙拉住她,收了玩笑道:“逗你的,你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想叫我拿二百出来给你摆酒,也是不行的。不过我这儿想着,你自进了门也没正经办过一回。
“以前是老太太不说,咱们也不敢动。如今老太太都开口了,咱们也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回才好。再说这一来也能请些你旧时好友来见个面,二来你也有些日子没休息过了,这回便让你好生躲一回懒。”
王氏听了,心中感动不已,口里却道:“你又会什么?小家子气的很,一要待客办席的,便吵吵嚷嚷的说你不会,什么都丢给我。如今你又都会了?竟敢夸这海口。
“你这既要大办,怎能不搭戏台子?可你又知道哪家戏班子唱的最好?你知道这京城里哪家的菜品最好?哪家的酒最对味?明明一问三不知的,还要揽这事儿上身,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得慌。”
邢霜知道王氏这是心疼自己,怕自己太累,心里一暖笑道:“我再不知道这些,还有个人却是知道的。你只别小气,把她借给我使唤,我保证不出岔子。”
王氏闻言想了想道:“也好,纨儿也该经办些宴席,不然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些。京城是她出生之地,她比我还熟些,只是你若派她差事,也得派个人跟着。”
邢霜忙道:“这我知道,你且放心。我让金钏一路跟着她就是,定不让她少一根毫毛。”
王氏又嘱咐道:“若要请戏班子,这会儿就要去定下了。莫看离着三月还早,可京城里好的戏班子也就那几个,每家办宴都是请他们去,不早些定,到了下个月都不一定能请得到人。”
邢霜笑问:“还有什么?”
王氏想了想道:“三月虽然天暖了,可也别再园子里摆酒了。咱们那园子柳树太多,一到春天就要飘絮,没得烦人。你只叫人把园子收拾出来,供人休息就好。正经席面外头的就在荣禧堂花厅里,里头的摆在老太太那里就好。”
邢霜笑着应下,又听王氏嘱咐了几句,这才去找了李纨。
李纨这边听了伯母的话,也笑了起来道:“昨儿探丫头还跟我抱怨,说好些日子没出去骑马了,叫我给她预备呢。可我想着这开了春的,城外都是佃农,她这一骑马出去,万一惊了马可使不得,便没答应她。
“我正愁着,怕她又来吵我。如今倒好,这再过半月就有戏听了,她定能安生几日了。”
邢霜道:“她再来,你只叫她找我。”
李纨又笑道:“快罢了。才打个照面,就丢了顶高帽子过来,说我如今掌着家中外出马匹车辆,也是正经管事儿的人了。若是凡事都找伯母,岂不是白担这差事,让人笑话?
“真真是个玫瑰一样的姑娘,是一点儿都碰不得她,不然还不扎得一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