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潘家的其它人,就都吓得脸色惨白。有吓得往后退的,有惊慌中去摸刀子的。
“别怕!是建奴首级!”潘学忠一边说着,还一边拿起一个建奴脑袋细细打量起来。
半晌后,才站起来对马举说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还真是建奴脑袋!”
“还有十多袋呢,学忠兄也一并看看?”马举微笑着说道,虽说他也算是读书人出身,凡事讲究个稳重养气。不过,此时说来,也还是颇为自豪。
“哈哈,不用看了!德高兄说话,小弟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建奴脑袋真臭,真脏了学生的手!海狗子,快给少爷我打两盆水来!少爷我可得细细洗上三遍!“潘学忠豪气地一笑说道。
潘学忠洗手时,难民青壮也将这些装了建奴首级的包裹都收拾了起来。潘学忠收拾利落了,这才走过来和马举王瑞两人正式相见。
他一收之前的风流倜傥,正色向两人拱手说道:“两位兄台都是杀建奴的好汉!小弟在此致敬了!既然你们是杀了这许多的建奴要出海,我这承运银便就不再收了。也算是我潘家为辽东难民们尽的一点心意吧!”
“潘公子高义!不过这承运银子还是要给的。不然,以后还咋和公子做生意?”马举身旁的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朗声说道。
这人是最后才上来的,一副翩翩书生打扮。但是,看他上船的模样,却是十分迅速矫健,眉眼之间也满是英气。
潘学忠猜想,这人定是马举口中的那个二弟王瑞。
马举见潘学忠过来,便细细为两人一一介绍了,两人这才正式相揖见礼。见礼完备后,潘学忠便下令潘家船工开船,王瑞马举所带的两百多辽东逃民终于得以横渡辽海。
随着船工们喊着号子升起船帆,巨大的风帆迎风鼓起,三艘大船次第驶离海岸……
潘学忠本就和马举相谈投缘,不然也不会今天前来,今日又见到王瑞出色的组织力,特别是这一堆实实在在的建奴脑袋,更是令潘学忠对王瑞马举等人更加刮目相看。当即便笑着邀请道:“昨日幸得马兄赠酒,今天学生便略备小宴,敢请两位兄台相饮畅谈!你们兄弟几个,来个煮酒辽海如何?”
马举王瑞两人也不扭捏,很是痛快地应了,又向其它两船打出安顿的号令后,这才随着潘学忠进了船舱。
三人刚小坐片刻,一壶茶水尚未喝完,潘家家丁便开始了上菜。
说是小宴,可是对于王瑞这个吃了好几天大锅马肉的人来说,却是妥妥的豪华大餐。两盘卤菜,一条清蒸海鱼,还有一个豆角炒肉,外加一个青菜,让王瑞不禁食欲大开。
马举潘学忠两人都曾中过秀才,少不得说上一番诗词歌赋。王瑞也不搭言,只是埋头吃菜。不过,他前一时空做老板很久,少不得酒楼应酬。所以,他虽然吃得不少,但吃相却并不难看。
正当他优雅地酣吃之间,潘学忠突然问道:“王兄对现今这辽东局势如何看?”
王瑞一怔:辽东局势?对于他这个后世穿越来的人来说,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并不想多说,只是一揖说道:“小弟也是刚从昆仑而来,对这辽海情形不是太了解。还请潘兄指教才是!”
“哦!”,潘学忠也不客气,他久跑关宁东江和朝鲜这条北方海贸线,和各方势力都有打交道,见识也是和常人不同。当即说道:“这辽东之地,当以建奴势力最强,然我大明朝野对其却并不在意,总以为是癣疥之疾。就怕这癣疥之疾,他日成我大明大患呀!蛮元初兴时,大宋又何曾将其放在眼里?然不曾想崖山之后,汉社沦亡,遍地膻腥!悲乎痛哉!”
说完之后,潘学忠摇头叹息不已。
“潘兄是否多虑了?这建奴居于苦难之地,西有关宁,南有东江,何足畏哉?再说那蛮元,不也被太祖高皇帝和后继之成祖皇帝打得远遁大漠?”王瑞故作不信地问道。
不过他在心中却暗暗称奇,此人此时便有此见解,实不简单!
“关宁军?王兄有所不是,现今这关宁军几乎成了各将私兵,守城尚可,复地却是不成。再说这东江,地狭人少,朝野支援也少。哎,谁知能撑多少时日?”潘学忠一边感叹着,一边举起酒杯来,笑着道:“饮酒,饮酒!与君共消万古愁!”
“潘兄高见,小弟甚为认同。不知道兄台可曾识得登莱官府之人,也好拜托潘兄引见!”王瑞也举起酒杯来,很是直爽地说道。
“好说,好说!这几百颗真奴首级,就是做个参将游击也不为过。不过,这找谁人去运作,如何报功上去,也还需要多多斟酌!”潘学忠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答道。
“如此说来,还就颇为难办?参将游击,某不敢想,能寻一卫所地方,做个百户千户,将这一众乡亲安置下来,便已如愿!”王瑞有点失望地说道,赶紧将自己的期望值降低了。
“王兄大才,又有如此多真奴首级在手,做个千户却是简单。某正好识得登州同知家的石大公子,想来可以请同知大人代为引见!”潘学忠安慰两人道。
哦,这朝廷有人好做官啊!想不到这潘公子还认识登州府的官二代。王瑞马举两人心中欢喜,当即借花献佛,再次向潘学忠敬酒。
潘学忠痛快饮了,思考半晌又道:“只不过,这斩下的首级,实在是太多了!”
太多了?不是说斩得的首级越多,功劳越大吗?马举王瑞两人都疑惑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