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煊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幕四合,后帐并没有点灯,昏暗一片。前帐灯影摇曳,余光隐约透过来,似有人影晃动。
略一动身子,腹间没有了日间的痛楚,只有些酸涨。想是金亦辰用了内力替自已疗了伤的缘故,不免又有些脸热心跳。
前头的金亦辰似是听了有动静,便随着一片晕黄的灯光踱了进来,正瞅见楚煊许是刚醒转,双颊酡红如醉,眼眸迷离如丝,一时间看得忘了情。
楚煊看着笼了一身暖意的金亦辰痴了似的望着自己,大羞,没好气地唤了他一声,“喂——”
金亦辰眼风一抖,转身将灯台放置榻旁小案上,目光在帐内游移着,“你,咳,现下觉得如何?”
楚煊心神已然稳住,又是自小与金亦辰闹惯了的,大方地说,“好了许多,多亏了你妙手仁心。”
金亦辰看着楚煊又是一副往常的淘气样子,方才的窘赧也没了,依然是往常的温润如玉,“说好了做假的,怎么伤成这样?”口气饶是故做轻松,却也被楚煊听出了痛惜和担忧。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轻轻淡淡地一句,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和狠厉。
“军营里都安排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戏是往真了唱的,你放心。”
“那明日我就走,呵呵——”楚煊一想到很快就又能见到元昊,且想到他吃惊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一下皱紧了眉头,动了腹间气息,还是有些揪心的痛。
金亦辰脸色微动,低声轻劝,“再晚两日,将养一下,虽说你身子底子好,但伤的不是别处,大意不得!”
楚煊明白他的意思,但,只怕再拖下去,恐朝中会生变故。
楚都。李相府。
“相爷,现下全国兵力都屯积在北方边境,粮草应是已经抵达,宁王该是没有后顾之忧,应一鼓作气攻下堰城才是,如今,只是与黎军互相持耗,究竟是个什么主意?”兵部林啸之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明白战场的道理,对楚煊与元昊长时间的打持久战,有些微言,故散了朝,主动上了李相的门,一吐心中疑虑。
李明诚沉思片刻,“依老夫看,宁王睿智远博,应是有了制敌之策,所以才会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林啸之嗤笑了声,“李相,想当年老林我也是血一场肉一场拼出来,战场之上耍些心计是必要的,但是一味推拖消耗,老林不说,李相也应该知道后果的,几十万大军得多少粮草供给,何况现下旱涝灾情严重,按理说,老林我管着兵部,该向着兵士说话,可粮草是交到了宁王手里,”说着,林啸之忽然压低了嗓音,“屯-兵-自-重,李相,是不是该提醒一上陛下?”
李明诚抬眼看了看林啸之,声色不动,“林大人,宁王是陛下手足,自小亲厚,又有辅佐登基的功劳,是陛下心中最为仰仗之人,方才的话,林大人要三思啊!”
林啸之却没再看李明诚一眼,听完,一撩官袍,“林某素来坦率直言,宁王的确有功,但功不抵过,林某觉得宁王这一点甚是让人不解,故而前来与李相大人商讨,即然李相大人要三思,那林某就先告辞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李明诚拿起了一旁地茶盅,轻品了一口,遂又将茶盅举到灯烛前,就着亮黄黄的烛火,细细地品鉴起盅身上的细描深画。
元昊见楚营几日都高挂着免战牌,再看看守营的楚军一个个垂头叹气没精打彩,浑不似前几日的斗志昂扬,心想楚煊或许真的伤重,想想自己那一掌可是实实在在的用了全力。又怕楚煊是个狐狸性子,奸诈狡猾,故意使的**计,好让黎军失了戒心再寻隙偷袭,遂传令各军小心防备加重巡卫。
派去打探消息的暗人送回信息,那楚煊确实伤的极重,已经卧床不起,还吐了几回血,军中派了快马去苇城等处找寻杏林妙手,已经找了三位大夫进了大帐。
元昊这才放下了点儿心,自己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那一掌能将几人抱的大树拦腰截断,楚煊再深的功力,卒不及防间又能抵抗得了几分?逐又有些安心,命兵丁昼夜到两军阵前叫骂,管你挂不挂免战牌,兴你耍诈就不兴我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