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写卿脸色不大好看,她走在前面。
“程姐姐?”沈唯安想劝她不要动怒,毕竟裴行遗此刻神情虽有严肃,却还有闲心冲沈唯安使眼色,可见事态也没有严重到一发不可收。
大抵是晨起擦多了口脂,半偏头时,程写卿朱红色的唇角分外深沉,看得沈唯安心里发慌。
“沈唯安,你进屋去,进门右手边第三个柜子放着引灵灯油,弄些烧了,固魂。”程写卿吩咐道。
裴行遗很快被她引着带走,临行前又朝沈唯安挤挤眼睛,示意后者一定要见机行事。
谁料偷偷摸摸的小人无需任何伪装就直接暴露,程姑娘抬手往裴行遗脑袋上一敲,冷声道:“什么时候了?”
裴行遗:……
在正式进入柳宅后院之前,程写卿正色地回头看他:“柳家出了什么事?”
裴行遗反问她:“好奇的话,不自己进去看一看吗?”
程写卿沉默地看着他,她神色犹豫,似乎还有后顾之忧。
“一边怕柳家有变,一边不肯下山,那么大道三千,如今剩下的亦只有面对,既然选择面对,这里迟早要来。”裴行遗循循善诱,“你现在离开,下山,一切都还来得及……”
程写卿没有出声,裴行遗的话就此打住,后者看出了程写卿的犹豫,也看出了犹豫背后痛苦的挣扎。
裴行遗没来由地感到一股悲哀,他背过身去,叹出一口气。
一旦程写卿推开这扇门,她就走不了了。
她会一起沉沦,陷入永无天日的泥淖,名为怨恨的枷锁会紧紧拷住脆弱的皮肤,把它勒出青白的印子。
无法喘|息,无法挣脱。
所有人都无法善终。
裴行遗不想如此。
他对程写卿的感情纯粹简单,他们是朋友,是一起在荒山上走过漫长岁月的挚友。
程写卿尚不知其中变故,他希望她能够趁早走得远远的,他知道程写卿留在这里的原因,无非是放不下故人,放不过自己,放下和拿起这截然不同的两个字,裴行遗但愿她一夜之间如梦初醒。
可这太难。
那就引她进去。
裴行遗思索许久,让她先放下故人,再放过自己。
程写卿推开了门。
这扇想象之中沉重无比的木门,推它时,只会发出老旧腐朽的“吱呀”,残破不堪,摇摇欲坠。
裴行遗经过这扇门,都怕门扇突然掉下来,砸他脸上。
快走快走快走……
程写卿吹亮了一只火折子,脚下是惯常的步伐。
前面快步走过门的裴行遗步子慢了下来,从程写卿前头重新回到她身后。
不知是何用意。
“听故事吗?这是唯一我能告诉你的。”
其实裴行遗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所指望的路,她现在不会听,但气氛太冷,周围更加阴森,裴行遗小声说
话,试图缓和一下这令人一言难尽的氛围。
裴行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