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钟可情理所当然地拒绝。忽的,贺迟的长臂伸出车窗来,猝然钳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的指尖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敲了敲。她额头的温热瞬间透过肌肤传达到他的心底,唉,明明是一个火热的
人,可为什么说出的话,总是这么冷冰冰。
钟可情嫌弃地挣扎了一下,想要甩开他的手臂。
贺迟则扣得更紧:“我劝你乖乖上车,季家大门口有监控,咱俩的一举一动,指不定季老太太都看在眼底呢——”
“你无耻!”
“彼此彼此——”
钟可情恨得牙痒痒,但她和贺迟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又担心被季老太太看见,只得甩手上了副驾位。贺迟带她去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家日式料理餐厅,饭店小巧精致,还有一个典雅的名字,叫做“旋律”。屋里装修古朴,服务员都穿着清一色的和服,大厅一侧还有两个女
郎在弹着琵琶。这里的安静,与这大都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贺少的品味果然独特。”
钟可情难得称赞他一句,贺迟免不得要回嘴,“不然,眼高过顶的我怎么会看上卑微如尘埃的你?”钟可情被他的话呛住,但仔细想想,他说得其实一点都不错。不管贺迟家世如何,他都是业界首屈一指的精神科医生,而从前的季子墨不过是活在阴暗角落里的病患。贺
迟能看上她,确实是眼光独特,不对,是毒辣。
“三文鱼寿司、三文鱼蔬菜卷、三文鱼刺身拼盘、三文鱼生鲜沙拉……另外,再要一份三文鱼!”贺迟眼睛看都没看菜单,点了一整排的三文鱼。
钟可情一双黑白晶亮的眼眸眨了眨,望着对面的贺迟,惊叹道:“贺少不但眼光独到,连口味都这么奇特——”
冷眸微变,贺迟深邃的目光凌厉地扫过她的脸,视线灼灼逼人:“这些不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么?”
钟可情一听,顿时吃了一惊。
贺迟逼视着她,良久,才冷冷吐出几个字:“季小姐不但失忆了,连口味都变了……”
他话中有话,不等钟可情解释,他又道:“怪不得不待见我这个口味的男人了。”
贺迟的眉目清冷如画,他看向钟可情,那一双深邃眼眸里的冷意和警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几分震慑人心的气势来。
“我不怪你。”贺迟将菜单推到她面前,“你来点,点我喜欢吃的菜——”
伸手,钟可情缓缓将菜单接过来。
她的眼底藏着几分无奈,季子墨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贺迟的消息,大约是打算跟他断绝来往,所以才会涂掉日记中那些仅有的跟贺迟相关的只言片语。
贺迟这样一个怪人,钟可情怎么能猜透他喜欢吃什么东西?“旋律”里面清一色的服务生晃来晃去,相较之下,贺迟冷峻的面庞则更为俊美。钟可情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他,甚至闭上眼睛,连他的长相都记不住。她也未曾跟他一起
吃过饭,让她点菜,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怎么?很为难?”他冷如深潭的黑眸,配上那一对横飞的冷眉,竟给人一种自嘲的感觉。
一旁的服务生僵站着,忍不住催促道:“两位,还有需要点的菜么?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可以帮你们走菜了?”钟可情握着菜单的手微微一颤,沉思片刻,她随即便抬起一双勾人的黑眸,合上菜单,朝着服务生缓缓一笑道:“不用了,他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我爱吃的东西,他也迟早
要习惯。”
“牙尖嘴利。”不知为何,钟可情的话落在贺迟耳中,万分受用。他忍不住咧开嘴角,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痴痴地笑。
唬弄过贺迟,钟可情才稍稍得意喘息。“旋律”没有包厢,每一桌客人与另一桌客人之间有屏风隔着,就是古装电视剧上女人洗澡的时候时常用来挂衣服的那种,屏风上面画着各色各样的美女,都是历史上出了
名的祸水。
钟可情这一桌叫做“窦美人”,屏风上画得是汉朝著名的窦太后。隔壁那桌是“洛神”,是钟可情喜欢的为数不多的古代美人之一,她盯着隔壁桌的屏风发呆。
恰在此时,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凄楚:“姓谢的,你当真要跟我分得这样干干净净?”
钟可情神经一绷,忍不住凝神去看。
屏风上隐约印出一个女子的背影,那身影跟钟可情记忆中的一个人相重合。
是关静秋!
那么,她口中的“姓谢的”,很明显是在说谢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