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十四年,高句丽、百济、新罗开始向隋朝朝贡,为接待来使,晋王将回江南的日子推迟到了二月十六。晋王出发那日,破天荒的乐平公主亲自到城外送行。“阿姊,我明白你的意思,肖元元那边你尽管放心,回去我便派人看着她,不许她一丝差错。阿姊快些回宫去吧!”晋王道。乐平公主满眼的担忧,道:“你要派个好大夫给她看看,那头上的伤当真不是那么容易就好的!有的隐患能藏个数年,一定要提前察觉了才好。”“知道了知道了!”晋王叹道。“你莫要敷衍我,若不是为着府里的娥英,我今日便随你一起上马车去了!”乐平公主道。晋王连忙拱手告饶道:“我的亲阿姊,您可别搞我!我若带你走了,母亲非撕了我不可!求阿姊快些回去吧!”实际上,自那次乌龙之后,乐平公主心血一起,又不肯安生了,还是要闹着去江南。独孤皇后劝了许久都不肯听,最终还是晋王妃告诉乐平公主,说肖元元心底里或许对乐平公主是有恨的,不想见她,又提到了宇文娥英一人在府里不安全,这才让乐平公主打消了念头。晋王妃心里十分的无奈,这乐平公主多么尊贵傲气的人,为了一个肖元元,什么尊贵体面都不要了,想一出是一出,一个劲儿的搞事情。好不容易,车队终于开始出发了,乐平公主望着车队渐渐远了,目光带着向望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看不到了人影,白鹭子劝道:“公主,我们回宫去吧!”乐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到马车前,突然停下了,问道:“那李敏如今还日日在府外守着么?”白鹭子点头,道:“是呀!连过年那日都来了!”乐平公主哼了一声,又问:“娥英怎么样?”“郡主不见他,平日里郡主都在暖房中种菜,偶尔出门去麻将馆玩两把。有时候怕出门碰到那李敏,郡主都特意从偏门出去。”白鹭子回道。乐平公主点了点头,扶着白鹭子上了马车。待乐平公主进入马车后,白鹭子登上车去,坐在乐平公主的下方。“奴婢有一事不解?”白鹭子问道。乐平公主问,“何事啊?”白鹭子道:“郡主回府一年多了,除了开头那几日里那李敏来过几次,被我们骂过之后便没脸上门来请了,何故这过了一年,他又上门来请,是何道理?”乐平公主笑了笑,道:“这次他是从哪一日来上门来的?”白鹭子想了想,回道:“自年前腊月二十五那天……对,是腊月二十五。”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回道:“腊月二十四,晋王回京,第二日,那李敏就上门求见了。”“可他与晋王殿下有什么关系?”白鹭子依旧不解。乐平公主细细讲道:“你可听娥英说过,她在李府受人白眼,多半是为着李敏的婶婶,宇文氏的缘故。”白鹭子点了点头,道:“那李敏自幼丧父,受他叔叔婶婶的照顾长大。那宇文氏仗着长辈的身份,轻看郡主,言语上不恭敬,惹了不少事端出来。”乐平公主道:“那宇文氏虽出身高门,哥哥宇文述如今是安州总管,也算是个人物,可惜嫁了个贪财好权的夫君。”白鹭子眼睛一亮,道:“公主说的是李敏的叔叔——李浑!”乐平公主勾唇一笑,道:“那李浑如今只是个晋王麾下的骠骑领亲信参军,娥英之事想必晋王已经查了个清楚,对那李浑自然有所敲打冷落。”李浑的侄子李敏娶了郡主,按理说应该可以借势上位的。不料成婚不久,郡主便自请离府了。本来以为是郡主无理取闹,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的夫人把郡主气走的。如此一来,焉能不恼,这次李浑跟着晋王回京,自然对宇文氏好一阵教训。白鹭子想通了当中的关窍,冷哼一声,道:“当真是一家子的势利小人,那李敏撑了一年没有上门来请罪,奴婢还以为他是个有骨气的,谁曾想耳根子竟这么软,被别人挑唆两句便失了为人根本。”“那李敏从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开始的时候还想去找父亲辩白。若没有娥英,他算什么东西,父亲哪有心情管他的家事?”乐平公主不屑道。白鹭子笑道:“公主说得是,他的身份若没有陛下召见,是有没有机会跟陛下说上话的。他还想拿着一大堆的道理讲于陛下听,让陛下给他评评理,可谁知陛下自郡主回府之后,再也没有召见过他。真是个既狂妄,又无知的糊涂人!”乐平公主将车窗推开一条缝,朝着大街上看了看,自顾自道:“所谓讲道理,不过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灌得迷魂汤,或是两个平等之人互分高低的过程。想要讲道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等李敏彻底明白了这道理,我会给他一个讲道理的机会。”白鹭子一惊,连忙问道:“公主的意思是——郡主还是要回家到李家去!”乐平公主凤眼一扫,道:“有些道理李敏要懂,娥英也要懂。李敏如今已经知道了娥英的份量,日后就算不爱她,也会对她忌惮几分。所以就算娥英回到李府,他也不敢再看轻娥英了。然而娥英也该明白,她长大了,就算公主府再怎么舒服安稳,她也该自己闯一片天地。地位是靠自己争取和守护的!靠别人不行,靠那李敏更不行!”白鹭子默然,过了一会儿,道:“郡主她……以前在府里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公主当初特意选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郡马,就是为了让郡主不用低头,也不生那富贵闲气。这次明明是那郡马一家不识好歹,实在怪不到郡主身上。”乐平公主怔了怔,道:“只怪我之前将娥英保护的太好,使得她半点风雨都经受不得。不敢反抗,也不知忍耐,只会迁怒到自己人身上……”喜欢玉骨为肌沉水香()玉骨为肌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