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沅眼泪就真掉下来了,陆呈奚整个人都不好了,揽过姜沅的腰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别哭姜沅,我错了好不好,都怪我……”陆呈奚的衣服上是他常用的古龙水香气,姜沅知道自己应该狠狠推开他才对,可是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着,陆呈奚怀抱里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他身上,让他一点推开的力气都没有。姜沅哭得很伤心,陆呈奚能感觉到他每一次沉沉的呼吸,和每一次抽泣时微微发颤的身体,心脏的位置好像被钝刀子磨得生疼,他一手在姜沅的后背轻轻拍着,一手护在他的后脑,不断在他耳边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为姜沅的眼泪,也为过去的辜负。姜沅大概是哭累了,脸颊下意识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声音模糊不清:“你不让我养……还说它脏……我每天都打扫你还说……”“它不脏,一点都不脏。”“你还不让它进屋,只让它住在阳台……”“让进屋,以后它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姜沅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仰起脸赌气道:“你对它一点都不好,对我也不好——”陆呈奚拂去他眼角的泪痕:“我错了。”他轻轻抚摸着姜沅的脸颊,顺势捏了捏他的耳朵:“耳朵都烫了。”姜沅情绪的起伏都直接表现在他的耳朵上,高兴伤心紧张焦虑时,他的耳朵就会发红发热,陆呈奚的手指很凉,耳后被触碰时姜沅一阵发麻,腿都软了一半,赶紧躲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脱出来。他鼻头眼睛都通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哭过一顿,幸好周围已经没什么学生走动,路灯也不甚明亮,如果不是靠的近没人能看得出来。他自觉有些丢人,当然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算起来他这段时间哭的次数可能比懂事以来加起来还多,明明不是个泪点低的人,一碰上陆呈奚他就变成了个哭包。这么想着,姜沅用力抹了把脸,拒绝再和陆呈奚在这里纠缠下去:“我要回去了。”“……好,我送你。”“不用。”姜沅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就走。陆呈奚当然不会让他自己走,大步追上去:“这边打不到车的。”姜沅把脸扭到另一边不看他:“有人在等我。”“……那我送你到大门那边,行吗?”陆呈奚在直播里看到过段仁仁,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退而求其次道。姜沅没答应也没拒绝,两人一前一后往农大的大门走,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看到大门姜沅才停下脚步:“我到了。”陆呈奚远远朝停在大门旁的车边瞥去,只一眼就看到车旁站着两个人,心下了然。这次他没再坚持当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你过去吧,我看着你上车。”姜沅走了没几步,又听到他在身后叫了一声:“姜沅,”“到了给我发给消息,行吗?”姜沅绷着劲没回头。返程的路上姜沅一路都很安静,坐在后座抱着啵仔,小狗能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啵仔尤其敏感,知道它最亲的二爹心情不太好,十分乖巧地任由姜沅揉搓它的小揪揪。前排的兄弟两也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刚才他们俩都看到有一个人和姜沅一起从港农大出来,虽然大晚上看不真切,但根据身形也能猜个大概。段仁仁自以为很小心地频频回头,段淼也几次透过后视镜看他,姜沅丢了魂儿似得毫无察觉。回到家已经挺晚了,姜沅洗洗手做了几个小菜,三个人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饭,段仁仁一如往常负责刷碗,姜沅心里压着事儿,早早回了房间,把自己摔在了床上。他翻出手机看了一眼,聊天界面里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他发给陆呈奚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到了。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刷新界面后并没有新消息,姜沅抿着唇不死心地又用力划了几次,聊天框里仍然静悄悄的,他有些气闷地把手机一甩,扯过枕头蒙在自己脸上。……他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真的一到家就给陆呈奚发消息!只要碰上陆呈奚,他整个人整个脑袋就都是混乱的,今天也是完全昏了头一样,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哭了,还被陆呈奚抱着哄,他现在想想都觉得丢脸丢到祖宗十八辈儿去了!他仰躺着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白晃晃的光晃得他有些眼花,又叫他想起落在陆呈奚身上的那团光晕,和与夜晚的风一样清冽的古龙水味道。姜沅脸皮蓦地烧起来,愈加烦躁,干脆抬起胳膊挡在眼睛前,蒙住眼睛当一只失忆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