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绚诡谲轻笑:“那就是我干的。”
蒙杰:“……”
苏绚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相比身旁副将可称得上稚嫩的面容,声音转而生冷:“虽说陛下恩德厚施欲以仁义待天下,但他金辽南国却背信弃义罔顾道义,入侵我大樊国土残杀我无辜国民,若是我等不以反抗,那岂不是任他等豺狼强盗强取豪夺宰割杀害?”
苏绚冷冽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道:“二十几年前与先帝订下契约,百年不犯大樊边界,然而如今?一封契约文书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张废纸。但金辽人觊觎的并非是我大樊中土珍宝,更不是多少土地,我们宝贵的文化、崇尚的道义对他们来说简直一文不值。因为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只有掠夺和屠杀。永远只有掠夺与屠杀,就像毫无人性的野兽。”
蒙杰脸色隐隐泛着乌青,身旁副将却是黑了脸。
霍老王爷在一片沉默中缓缓言道:“终其本源,只因他们与我们喝的不是同一种水,食的并非同一种粮,看的更不是同一种书。这是不同民族的差异,这种差异非一朝一夕可改,更不是一封千秋万世的契书可规限的。然而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国家若想奠定千秋万世的基业,便不可以杀戮来解决问题。一味的杀戮顶多只能争得一时繁盛,待势渐去,便是国破家亡之际。”
苏绚赞同道:“老王爷所言甚是。但我相信,北国与二皇子殿下是聪明的。去年二皇子殿下出使樊丹时就曾说道,此番是为联系大樊与金辽的世代友好,造福两国子民而来,愿两国千万百姓友如手足,亲如一家。殿下何其诚挚之言,乃是句句发自真心肺腑,令闻者动容。而此次派兵前来镶助我大樊,想必也定是一片诚心实意。世子殿下说对罢?”
蒙杰被她堵得辩无可辩,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苏绚笑了起来,又道:“我相信皇子殿下的诚意,在座的诸位将士,及大樊的千万子民都相信。”
蒙杰缓缓道:“苏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北国与皇子殿下的诚意定然不会让诸位失望。”
话说至此,苏绚终于听到想听的了,心中一块大石得以放下,顿时感觉身上轻了些许。
蒙杰起身敬酒:“我北国勇士生性鲁莽,若是这几日与贵军有何冲撞之处还望霍将军及诸位将士多多海涵,望北疆战局早日平定,大樊国泰民安,请。”
“借殿下吉言,请。”
酒席上皆是粗大老爷们,大嗓门说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氛围苏绚一女眷呆着还是多有不便,事实上在蒙杰与其副将到来之前韩夫人及韩婉清已经识趣离席退去。少顷后听得外头二更梆响,苏绚觑得时机也起身告了退,霍飞虎送她回去。
夜色渐深,天空中零星的飘着雪花。地面上铺满了未融化的积雪。苏绚趴在霍飞虎宽阔的后背上,静静地听着他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地簌簌声。
霍飞虎的声音与夜色一般柔和:“怎不说话。”
苏绚:“说甚?”
霍飞虎:“你说便是。”
苏绚想了想,问道:“虎哥,你说阿普尔那厮几时会来攻夺大岭?”
霍飞虎沉默了一会,不答。
苏绚又道:“咱还剩下多少人马,夺大岭时怕是去了一半了对罢?北国也不能太相信,得时时提防着才行……”
霍飞虎摇了摇头,“不说这些。”
苏绚的神色瞬间凝了一凝,倒是识趣,立刻静了。
片刻后方又淡淡道:“我这样很讨人嫌对罢?你们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被一个女人指手画脚问东问西会心生厌烦也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
霍飞虎停下步伐,皱眉沉声道:“没有的事。”
苏绚笑了一声,说:“不,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反省的。”
霍飞虎道:“虎哥不想你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