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做贼心虚,一下子蹲到地上,抱头大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段乐然一愣,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打自招了?
这点小插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移到了丫鬟身上,她抖如筛糠,在一道道如火焰般的目光中不知所措。
顾帷妤还未做反应。顾帷青移步上前,因误会段乐然二人的羞愧和对她拐走侄子的愤怒,不甚讲究礼仪的骂道:“混账!”
他咬了咬唇,极力克制着怒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攀住顾帷妤的裙摆,厉声哭泣:“夫人!奴婢知错了夫人!求求您原谅奴婢!”
顾帷妤痛心疾首,怎样也不相信自己的丫鬟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对丫鬟的求饶也不作理会,嫌恶而痛心的搂住小缘,背过身去。
丫鬟只好又去求顾帷青,对方同样面不改色,冷声道:“快点实话实说。”
丫鬟一顿,收了哭声,改为默默啜泣。捕快与顾帷青商议要将这丫鬟带走。丫鬟不敢抬头,眼神止不住的往老人身上瞟。那老人被五花大绑的仍在门口,趁着捕快的疏忽,努力的向外翻滚。奈何一道门槛将他拦住,让他还没翻到门外,就被捕快一脚踩住。
“老不死的!还敢跑!”捕快狠狠的朝他身上踹了几脚,老人鼻尖一腥,流出两道血痕。
彼时已经安静下来的丫鬟连滚带爬的奔向老人,阻拦着那只矿踹的脚,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段乐然正好在她身边,将一切看在眼里,正觉得古怪之时,赫然听见丫鬟喊了一句:“爷爷,您没事吧。”
爷爷?
段乐然心里一惊,思维转的飞快,很快得出结论。她抢在所有人之前,朗声道:“是你跟他里应外合,把小少爷骗出王府的!”
丫鬟见着情景,如何也跑不掉了,不得不说出真相。
原来她从小就与一直爷爷相依为命。八岁的时候,那不要脸的亲爹找上门来,先是与爷爷认了亲,而后又说要把她接走,养在身边。
她很高兴,跟爹爹走了。
谁知爹爹请她吃了一碗馄饨,转手便把她卖进了尚书府里,还说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丫鬟哭天抢地的挣扎,是爷爷及时赶到,想要救她。可后院管事儿的已经给了钱,见爷爷来抢人,把他一通乱棍的赶走。
从此丫鬟便老老实实的在尚书府里做事,也因相貌好,办事机灵,得了夫人的喜欢。可谁知前两天,她那“好爹爹”出事儿,去青楼寻欢作乐,在二楼窗户摔了下去,得了重病。
丫鬟哭道:“我将在府里攒下的积蓄都给了爷爷,爷爷自己也去工地做工,省吃俭用的赚钱给爹爹治病,自己都不舍得吃白面。爹爹许是被感动了,对爷爷的态度也好转许多,但没想到……没想到爹爹的病情突然恶化,医馆说需要更多的银子,用更好的药材续命。可为了给爹爹治病,我们爷孙俩的钱都花光了。不仅如此,爷爷还赊了账在外面。如若、如若不是穷途末路,实在是不想出此下策……”
话说至此,她已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姣好的容貌哭的扭曲,让人难以直视。
段乐然忽然联想起那老人的话——“儿啊,爷爷对不起你。”
不知是对顾家小孩儿说的,还是对这个小丫头。
须臾的沉默后,捕头反应过来,他略有触动,但仍然履行职责:“先把这爷孙二人带回衙门,待问过大人的意见再做定夺。”
段乐然将丫鬟扶起,一名捕快掏出铁手铐,解开锁,套在丫鬟的手腕上,谁知她一双腕子太细,手铐从腕间滑落,不得已,捕快只能用了麻绳。
一切水落石出,段乐然的心里却不好过,同样不好过的还有顾帷青,他深感惭愧,为自己的行为向段乐然跟云红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