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抢吗?”耳边传来石玉的声音,它又在学她说话了。
这个小石头倒是颇有灵性,她给它贴了隐身符了,可公孙信出现后,它又自己隐了气息,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好。
禾苗走出几步,路过酒楼,看见了饭桌上的饭菜,明明那么远,可她却似乎闻到香味了。因为山上的餐食都是师尊亲手做的,实在难吃,只有师叔来时,她才能改善一下伙食,因为经常吃不到好的,她早早的就辟谷了,但她还是会馋。
她咽过口水后,放出了神识,她要想办法赚钱,观察了一番,她很快定好了目标,布坊,她察觉到这家布坊内怨气未散,应该刚死过人,她可以帮他们除去怨气,然后获取报酬。
她很快到达,可却没有勇气进去,因为主动和别人搭话,对她来说太难了。
布坊的老板娘伸长脖子打量了片刻后,笑着迎了出来,道:“姑娘是来买布的吧,快快请进。”
禾苗躬身行礼后,站直了身子,道:“你家里死了人吧?”
老板娘的笑僵在了脸上,而后道:“你家里才死了人。”她抬手去推禾苗,边推边道:“滚滚滚。”
禾苗与人接触很少,很不习惯和人的触碰,老板娘一伸手,她就急忙往后退了,她道:“店里有怨气,若不祛除,会家宅不宁,家人抱病的。”
老板娘道:“你才有病,快滚。”
搞砸了。
禾苗一挥衣袖,清除了店里的怨气后,转身失落离开了。闹了这么一场,还被骂了一顿,她暂时没有勇气了,她想缓一缓。禾苗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后,施展功法,移到了屋顶之上,她弯腰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起了路上熙熙攘攘的人。
眼里看到的分明是热闹,可她怎么感觉心里越枯寂了。
耳畔传来清凌凌的声音,石玉唤道:“师父。”这声音与刚才它模仿她时完全不一样了,是男子的声音,它这是学会说话了?!而且还明白了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是在街上待了这么片刻,它就通过观察路人的言谈举止,掌握了语言?!
这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在模仿街上的某位路人,禾苗试探道:“怎么了?”
“赌坊,银子。”它竟完全懂她的意思,还做出了回答,不只如此,它还猜出了她的意图,它也太聪慧了些,这声音与它唤师父时一样,如此说来,这就是它的声音了。
它是天才吧。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禾苗道:“不行的,修道之人不能去那种地方的,这怎么行呢,不行的,绝对不行。”
一个时辰后,赌坊,赌桌之上,禾苗伸手拢过了银子,道:“实在抱歉,我又赢了。”
她分明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可是骰盅打开的一刻,确认自己赢了的一刻,她无比兴奋,她本打算赢一点就走的,可到最后,她赢的钱装满半臂长的箱子后,才收了手。
抱着一箱钱,禾苗开开心心走出了赌坊,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的小贩们大都收了摊,夜风拂面,吹去了赌坊里蓄得燥热,刚到门口,候在门口等着赚钱的车夫就迎了上来,来赌坊的大都是男人,车夫脱口而出,“爷,您……”看清来人后,急忙改口道:“小姐,您这是去哪?极乐坊还是忘忧乡?”
禾苗不知这两处是什么地方,但她一想,这两处一定是本地吃喝玩乐最好的好地方,她道:“我想先去吃饭。”
车夫道:“那就是忘忧乡了,马车就停那边的树下。您随我来。”
半柱香后,禾苗看着眼前华贵的楼阁,念出了招牌上狂草的三个大字,道:“忘忧乡。”看见忧字,禾苗就想起了师尊的名讳,因为师尊名字里也带了个忧,师尊名唤白无忧。
空灵乐音传了出来,有些听不真切,但却好听的,她抱着箱子,跨上了台阶,一进门,禾苗的目光就中央舞台上赤足舞蹈的红衣女子吸引了,腰肢窈窕,冰肌玉骨。
“好美。”禾苗不自觉间惊叹出声。
迎上来的小厮开口道:“客官,楼上请。”
禾苗移不动步子,她被震撼了,她与世隔绝十八年,她从不知这世上有如此美妙的旋律,也从不知一个人动起来可以美成这个样子。
小厮也不催她,只是安静侍立在册。禾苗立在原地,等着一曲终了,这才回过神来,她道:“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走吧。”
“客官,若是还看歌舞的话,就到二楼,若是觉得吵闹,就到三楼。”
禾苗选了三楼,她自然还想看歌舞,可石头小人隐身很久了。落座后,她让小厮推荐了菜,菜上齐后,小厮退了出去,她收了石头小人的隐身符,弯弯眉眼,道:“石玉,下来吧。”
石头小人趴在她的肩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饭香诱得她口水都流下来了,她咽过口水,道:“怎么了?”
它依旧趴着,清凌凌的声音里夹杂着失落:它道:“我想做人。”
在赌坊待了会儿,它的语言表达更通顺了,它实在让人惊喜。东虚海上它能化形成石龙,是因为它见了龙的样子,现在它见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随便就化成来了,这并不难。禾苗拿起了筷子,道:“那你化形吧。”
它从她的肩上跳下了,仰起脸,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它道:“可是我不知道要变成男人还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