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似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画布上留下了一个厚重的墨点。他有些惋惜地抬起了笔,然后缓缓回过了头,看清来人后,满脸疑惑,愣了半晌,他不慌不忙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眼前这人是三师兄的模样,举手投足也像极了三师兄。
☆、血债血偿
豆纤纤上下打量了这人半天,问道:“你可是南陵国的太子殿下上官铮?”
“我是。”白衣公子缓缓站起了身,他躬身行礼后,“不知两位仙友寻我有何事?”
豆纤纤红了眼眶,还了礼后,道:“我奉帝君之意,来给殿下赐福。”
闻言,上官铮笑了,他温柔道:“仙友诓我,刚才你进门时,分明怒气冲冲,似是来寻仇的,可等我回过头来,你才发觉认错了人。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走吧。”
豆纤纤听他如此说,鼻子发酸。三师兄被公孙信害得家破人亡,被姜煞抽干灵血,可他依旧没有放弃善良,即便成了一缕幽魂。
豆纤纤压下心中的悲痛,她缓缓开口道“我刚才确实在撒谎,我不是来给殿下赐福的,我是来劝殿下自尽的。”
上官铮微微蹙眉,问道:“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听他这样说,豆纤纤的泪直往上涌,她道:“你从未做错过什么。只是,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不是你,是被人注入了魂魄的傀儡,他利用你的执念,复活了你画中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你的记忆。”
“仙友又诓我。蒙骗太子殿下可是重罪,不过,我赦免你们,你们走吧。”上官铮转过了身,他缓缓坐了下去,提起了画笔。
豆纤纤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将手搭在胸前,试试有没有心跳?”
上官铮握着笔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用另一只手去探查他的心跳,片刻后,他缓缓垂下了手,再一次站起了身,他转过身,笑着道:“抱歉啊,给大家添麻烦了。”
上官铮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白衣下的身体散出柔光,似是顷刻间就要烟消云散。
可下一刻,灵光如同细丝结成的网推向了豆纤纤,豆纤纤急忙抵挡,虽打散了大半,可胳膊和腿上还是血淋淋了。这样的攻击原是伤不到她的,可她却没有来得及躲开,她本该设防的,可她选择了轻信,被至亲至近之人伤害,心痛比皮肉之痛更严重,气伤肺腑,满脸泪的豆纤纤再一次吐了血。
“师父。”身后传出一声担忧之极的呼唤,强烈的灵流从豆纤纤的身后发出,石玉飞身而出,眼看那厚重一掌就要落在上官铮的胸前,可下一刻,石玉抓起了上官铮的衣领,他抬起了另一只手,灵流朝着画架上的红衣女子袭去,石玉提着上官铮后撤了。
画架碎成了粉末,宫殿的墙也裂开了,石玉抓着豆纤纤的手腕,将她一并带出了大殿。宫殿轰然倒塌,从烟尘中飞出一道身影。
穹苍真君身着一袭白衣,周身散发着神光,可仔细去看,可以发现这神光中隐着黑气,他有一张让人看了能忘记烦恼的脸,柔软的墨发用青玉冠束起一半,其余散在胸前身后。依旧是普渡众生、悲天悯人的出尘模样。他浮在半空中,勾起了嘴角,他一笑,脸颊上就出现一对梨涡,瞧着越发的俊美。
穹苍真君一出现,豆纤纤就明白过来,三师兄是被他控制,才伤了她。师尊算准了她对三师兄下不了手,算准了她对同门的情谊。
她曾全心全意信任他,因为他的养育之恩,甚至在十八岁那年愿意为救了他付出生命。那年,炎龙的龙魂突然从穹苍真君的灵脉中逃出,并重伤了他,她见他被龙魂袭击,什么也顾不得了,即便她当时只会使些符咒法术和拳脚功法,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虽然,最后,她并没有死,甚至,还因祸得福,修出了大丹,成了真人之境。
现在,细想想,堂堂穹苍真君又怎么会敌不过一个连肉身都没有龙魂,他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可她却差点丢了命。她这个人的情谊,对他而言,不过是用来牵制利用她的工具。
豆纤纤用法阵锁住了上官铮,道:“石玉,你护好三师兄。”
“师父。”石玉有些担心。
豆纤纤道:“今日,就让我来亲手了结了这个不仁不义、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她抬手,后背就浮现一柄玄铁重刀,她拔刀斩杀,没有丝毫犹豫。
穹苍真君冷眼看着她,厉声道:“放肆!”
霎那间,豆纤纤突然腹中绞痛难忍,她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上前,眼看刀就要落在穹苍真君的面门上,可腹中的疼痛却钻了心。
穹苍真君只施下一个神威,豆纤纤就被击退了,她落在了地上,用刀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师父。”石玉上前扶她。
穹苍真君道:“小七,你知道该怎么做!”
豆纤纤冷笑起来,连肩膀都因为笑声颤抖了,她缓缓站起了身,垂着眼眸,道:“穹苍真君,你果真好算计!”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她无论怎样修行,也修不出一丝灵力,原来,是他在她的内丹上动了手脚。她遭人欺凌,被人耻笑,原来这一切都是拜她的好师尊所赐。
穹苍真君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
“呵……”克制了八百年的天性被彻底释放,此刻的豆纤纤虽与千年前的禾苗面容相异,可脸上的倨傲如出一辙,她道:“我妙嫮真人虽修为低微,但也不可由你们这帮宵小之人算计,管你是九天神仙,还是地上恶鬼,但凡敢来招惹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