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芜院里,徐璐笑眯眯地瞅着凌峰,“爷也忒坏,把那个《桃园记》赠给洪梦香,也亏你想得出。”
凌峰哂笑一声,“这种女人,爷见得多了,没有当场翻脸也算是给她脸面了。”
“今早华瑛表妹,爷是故意把她推进池子里吧?”
回答徐璐的,是一句理直气壮的冷哼声。
徐璐很是无耐,“爷这是何必呢?天气这么冷,万一有个好歹,可要我如何交差呀?”华瑛在池子里滚上一圈,感染风寒是肯定的了,风寒的死亡率可是不低呢。若是华瑛真因此送命,华家岂会善罢甘休。
凌峰讥笑,“若他们不怕华家闺女受牵连,就尽管找我闹。”底气十足的架式,反而还斜睨了徐璐一把,“你这些亲戚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一个个都当你是金娃娃,都要咬上一口肥肉才肯罢休。”尤其那些女人,稍微有些姿色的,就当自己是天仙了,就敢来勾引他,甚至做着春秋大梦,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那种姿色的女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徐璐无耐地叹口气,“所以我说,不止红颜祸水,男色同样也是祸水呢。”
凌峰放声大笑,“你这是褒还是贬?”
“爷觉得呢?”
“就当是褒吧。走了,吃饭去。”
晚上的饭菜很是简单,青炒手撕大白菜,三彩猪肝,素花菜,萝卜圆子汤,茄香笋尖,一共五道菜,红的绿的白的小瓷盘盛着,厨子也很是用心地把菜一条条地理顺,摆得齐齐整整,一看就食欲大增。
看着桌上简单的菜式,凌峰笑道:“你就给我吃这些?”
徐璐拿起银筷,夹了块猪肝给他,“这些日子大鱼大肉的可吃得腻了,也该换换口味了。”
“歪理,私房存得很带劲吧?”
徐璐理直气壮地道:“哪个女人没有私房的?少见多怪。”
“是,是我少见多怪了,来年我挣更多的银子给你,让你多存些私房。”
徐璐眉开眼笑,又亲自夹了菜给他,“就知道爷最好了。”
吃得差不多后,徐璐看看天色,“这会子,想必洪家那位表妹也该看爷给的那本书了吧?”
凌峰轻描淡写地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没得扫兴。”
“这有何好扫兴的。我实在好奇,这人看了《桃园记》,以后肯定不敢再登门了吧?”
“希望吧。”
果真如徐璐所猜,洪梦香回去后,迫不及待就回到自己的闺房,打发了丫头,就呆在屋子里看了起来。
这《桃园记》讲的是一个大家闺秀,因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姐夫,这个表姐夫生得英俊出色,面如冠玉,大家闺秀一见倾心,从此不可自拔。但中间却横着个表姐,大家闺秀很是苦闷,但想着自己的姿容和家世,又觉得表姐实在不是她的威胁,于是公然借着长辈走亲戚的由头,住进了表姐家里,对表姐夫各种勾引。
洪梦香越看越不是滋味,越看越是心惊,这上头的情节,这个大家闺秀的作为,与她简直如出一辙。她看了十来篇后就看不下去了,糊乱往后头翻,忽然发现这书上的“表姐夫”与现实生活中的表姐夫与她说过的话,相处的模式,几乎一模一样。尤其上头这个大家闺秀说一长串的话,表姐夫的回应非常简短,全是“嗯,唔,啊”之类的。再回忆白日里凌峰对她的态度,洪梦香脸色火辣辣一片,飞快地把书丢到一边去,但过了不久,又不信邪地捡了起来,继续往后翻,翻到最后,结局是那个大家闺秀远嫁他乡,而表姐夫依然与表姐过着恩恩爱爱的日子。最后,还有一段“表姐夫”对“表姐”的话,“如此大家闺秀,实不及妻一个手指耳”。
洪梦香只觉脑袋一轰,全身臊得慌,脸上红得滴血。虽说只是文里的表姐夫,可她却有种被凌峰指着鼻子骂的难堪。
……
接下来,徐璐依然拒绝了好些人家的邀约,只呆在家中做她的绣活,然后与凌家的情报小组们分享着过年中各富人家的八卦事儿了。
期间,徐璐又听说了有关秦氏的传言。
如今的秦氏,完全可以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一直高调做客吃酒,拧上不值钱的玩意去别人家作客,却非要让主人家送名贵礼物相送,前朝国画大师的骏马图,张嘴便要,但凡哪个贵重哪个值钱就要,丝毫不顾及颜面。
“周海山家确实有一副前朝明真大师的骏马图,那可是价值连城呢,怎么,秦氏当真开得了这个口?”徐璐问这阵子专精情报的朱小航。
朱小航笑嘻嘻地道,“夫人,千真万确呢。那刘二奶奶不止把周家的骏马图要到了手,还把同知李夫人的陪嫁,一个顶级羊脂玉的玉佛手也给要去了。估计李夫人这会子都给气到肝痛了。”
徐璐愕然,“李夫人也遭秧了?”同知李家的夫人徐璐还是有印像的,是个爽利说话不拘小节的妇人,是秦氏嫂子秦夫人的娘家姐姐。这秦氏居然也下得了手?这人的脑子究竟是如何长的?
“不止李夫人遭了秧,连右布政使司张家的据说是传家宝的一枚从东海里挖出来的珊瑚树也被她强行要了去。还有右参议的袁家夫人去年从京中回来,皇后娘娘赏赐的雀金大毛披氅,也一并要了去……”朱小航又说了好些人家的遭遇,有的妇人是心甘情愿送的,有的则是不甘不愿,心中含血,不得不送的。但总得说来,秦氏这回过年,倒是过肥了。
徐璐很是不可思议,“赵家都无条件当她的银庄了,她还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