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墨尼漫不经心的操纵着风,有了光明圣女的银光,他的力量又重新变得和以前一样听话。
西风从他身后吹来,渐渐吹起少女金色的头发,深色的裙摆,还有——
那圣女站的大片花丛,也被吹起来了。
不对,是那些金色的花瓣被西风吹散,从花杆上卷离,晃晃悠悠的往天上飘。
然后,那名少女以一种兴奋又骄傲的语气要他把注意力集中过去。
斐利克斯,南大陆的英雄花,他当然知道。
赫墨尼兴致缺缺。
然而下一秒,那些金色的花瓣变成了金色的蝴蝶群。
细长又几乎没有重量的单薄花瓣,本来应该顺风而去,化成蝴蝶后居然扇动起翅膀,逆风前行,绕着他飞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在西风中,化为金色的薄雾,星星点点的飘向远方。
在漆黑的夜里,那一抹隐隐约约的金光就像是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第一抹阳光。
他的注意力分给斐利克斯花只有很少,基本上一直关注着那名少女。
她在被自己偷偷取走了这么多法力后,居然还能轻松施展这种神术,可见她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实在不可估计。
赫墨尼在庆典那天已经见过她为一个乡下小姑娘使用这个神术,那时候和今天这个规模比,简直是一滴水和一片湖的区别。
少女为他展示这个神术,她是在努力讨好他吧。
神明从来不缺想讨他欢心的信徒,他们在这种时候,总是不停地观察着自己的表情,想知道他是否满意。
可是这个少女,自己又是格外的高兴,注意力沉浸在这片绚烂的金光中。
黑发神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其实是在用自己来讨他开心。
那些金色的蝴蝶从他身边离,经过她身边,再往东去时,闪闪发光的金粉落在她的斗篷上,像溪水汩汩而过,照出斗篷上的星链图案。
原来斗篷上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任何谄媚与逢迎的味道,相反的,她好像只是想骄傲的向他展示自己拥有的一件珍宝,而且并没有要送给他的意思。
“赫墨尼,你喜欢吗?”少女边问着,边从已经变得光秃秃的花杆中走到他面前。
“使唤我带你来这儿,命令我起风,然后问我喜不喜欢,这是什么道理呢?圣女不给个我能接受的解释,我就要判你冒犯神明之罪了。”
他很想吓唬一下眼前的圣女,但没注意自己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两分笑意。
少女刚才那股兴奋劲还没散去,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让表情沉稳下来:“斐利克斯的花期很短,过了今晚,明天清晨就会集体凋谢了。”
“我知道,”赫墨尼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所以呢?”
“埃尔多拉长在喀瑞佛拉山脉,一朝盛开,花期很长,但在某一天,它们会在太阳生起之前离开花茎,即使没有风,也会飘向太阳升起的东方,然后消融在第一缕日光中。”
“冕下偏爱埃尔多拉,但是我的那盆不能送给你,布兰登城里暂时也养不出第二盆埃尔多拉花。”
“所以我只能为你演出这一幕,成熟期的斐利克斯是颜色最接近埃尔多拉的花。”
“南大陆人就像这斐利克斯化成的埃尔多拉,他们脆弱,没有神明的永恒生命,但他们受到神明的庇护,所以会永远记得神明的付出,他们与冕下同在。”
赫墨尼凝视着她,心底里隐约有某种奇异的感觉滋生出,那头野兽又开始不安分了。
她果然是不知道他是谁,只全心全意的把他当作自己一直以来虔诚信奉的光明神。
何德何能,光明神。
黑暗神从前不会在意他的死敌有多少虔诚信徒,麾下有多少厉害的角色,神殿被建立在多宽敞明亮的地方。
即使是千年前陨落的那一刻,他也不觉得光明神的那几个眷属有什么值得艳羡。
但现在,他确信自己是有那么一刻,想完完全全取代他的死敌,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唯一的信仰所在。
这种想法让他的血液沸腾,猎食者的本能让他几乎按捺不住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