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齐齐后撤一步,随后你推我挤地拼命朝着门外挤去。疯女人、疯女人!这还不算完,罗诗琴三两步走到烛台边,一手一个冒着蓝色火光的蜡烛,微笑着点燃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纸人。幸运嘉宾:……“啊啊啊啊!!!”一时间哀嚎遍野,蓝色的幽焰舔舐在脆弱的纸面上,纸人怒目圆睁的表情再度变化,化为哀泣与怨毒。它尖叫着妄图逃离开这个恐怖的女人,却又被罗诗琴一把提起脑袋来。纸做的人真的很轻,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挑起罗诗琴本人的。她好奇地摸了一把还在不断吞噬对方的蓝色焰火,却发现这玩意儿根本没有温度——或许只是对活人没有伤害。幸运嘉宾尖叫着挣扎,绝望地发现这个疯女人将它高高举起,随后用力扔向了扎堆逃跑的纸人堆里!“啊啊啊啊!!!”又是一大群纸人被火舌吞噬,罗诗琴微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描写反派行为处事的素材,似乎已经t到了?她看着眼前的惨剧,良心微微一痛以示尊敬,随后是极大的满足感淹没了自己的内心。四周散落的纸人大部分被蓝色的火舌吞噬得干净,只留下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的灰烬。就在这时,一个还未惹祸上身的纸人抓住了其中一个火色纸人,和先前罗诗琴的动作一样,利落撕开了同伴的身体。眨眼间,伴随着哭嚎,火色纸人消失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罗诗琴眨了眨眼。而那声哭嚎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残存的纸人们反围住了火色纸人,抓住机会一把将其撕开!“好一出狗咬狗。”罗诗琴恢复了平静,讽刺地笑了一声:“和你们生前一样呢。”散落的火色纸人被悉数抓住、撕开,不过两三分钟,火势就已经被平息。纸人们围站在罗诗琴的远处,不敢靠近,但也不甘心离开。罗诗琴:“胆子还是挺大的嘛。”可那又怎样?她向前迈进一步,纸人们条件反射地后撤退了三步。纸人:……或者是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胆怯,它们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商讨着什么。不久后,在没有雷光笼罩的黑暗里,一只红色的绣花鞋迈进了罗诗琴的视野范围内。“哒、哒……”按理来说,这点步子发出的声音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天上的雷声的。但现在罗诗琴却莫名其妙的,只能听见这个声音。闪烁的雷光一暗一亮,将这片景象映照得无比恐怖。直到十四声脚步音停歇后,罗诗琴看见了被纸人们推搡着出来正面对抗她的东西。红白色的盖头随着露天大洞吹来的狂风而刮落,显现出里面的景象。女人的头向左歪垂,被血线占满的眼瞳死死盯着罗诗琴。那只嘴被针线暴力缝合,渗出暗红色的血珠,脖颈下的新娘服,锁骨处被钉入了三枚铁钉。而她的身躯,则是被麻绳死死系住向上吊了起来。等到麻娘向前走动一步时,她脖颈上的麻绳紧绷,将她吊起。一步、两步、三步……被麻绳勒住的女人一步又一步地被迫走向她。罗诗琴:……她的动作格外缓慢,罗诗琴也能看清束缚住她的麻绳的操作者是谁。麻绳的末端分股成无数细小的绳子,系在藏在麻娘身后的纸人手中。它们的表情从哀泣怨毒又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看样子,已然认定罗诗琴无法胜过这次的对手。麻娘抬起了被血浸湿的右手——她的指节也被系上了细细的麻绳。“回、去……”血色的眼睛死死瞪视着她,被迫张合的缝线嘴唇落下黑色的液体。“回去,”她开口,声音嘶哑又低沉,“做、一个、好、新娘……”罗诗琴没有后退,但也没有前进走到麻娘的面前。她只是站在那儿,站在露天屋内的最中心,看着这个女人。“回去,”她平静开口,“然后被它们缝上嘴,钉上钉,勒死在棺材里——成为下一个你?”麻娘:“回、去——”“听着她们的哀嚎,她们的咒骂,她们的挣扎,”“你感觉如何?”麻娘:“回!去!”“你是心甘情愿地去做所谓的新娘吗?”罗诗琴恍若未闻,继续道,“难道不是被骗过来的吗?”“回——”“醒醒,麻芳。”身着嫁娘服的女生看着她,三只带着淡光的眼睛无一不带着怜惜,“你不是想逃出这里吗?”“怎么会甘心被它们操控,让和你一样的女孩们坠入这无间炼狱中呢?”麻芳……对啊,她是有名字的。当年被送进府里,写契约书时,管家写下了这个名字。真好啊,这个字真好看啊。她也有名字了……是不是,她也可以,从那吃人的地狱里逃出去了呢?被麻绳勒住的鬼嫁娘一动不动,任凭身后的纸人们疯狂拉扯,鬼嫁娘依旧没有动弹。直到又一根长钉从背后钉进了她的心口,推动着她向着罗诗琴所在的方向迈动。“啊啊——”“嗬、嗬哈哈——”鬼嫁娘的脸上流出血泪来,古怪的笑容与哭嚎的皮肉将她分裂成两个。她被吊着,一步一步走向了罗诗琴。罗诗琴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只能用那个了吗?天上的雷云蓄势待发,然而,在鬼嫁娘前伸的右手快要触碰到她的一瞬间。罗诗琴身后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与鬼嫁娘被血污染透的手扣在一起。紧接着,她的身后涌出了无数道红色的身影,无数只手臂伸向了跌跌撞撞朝她走来的鬼嫁娘!罗诗琴恍然,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去——“学姐!我们来救你了!”雷光下,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和身旁的云鱼儿高兴地冲她挥手,而护住她们的,是数不尽的鬼嫁娘们。冥宾一位里面请烛焰摇曳,囍衣轻舞。罗诗琴被红衣波涛淹没,怔愣地看着从她身侧越过的鬼嫁娘们。她们和先前对峙的麻娘一样,被红白色的盖头遮挡了面容,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身形悉数掩盖在这一袭嫁衣之下。像是被囍服囚禁的菟丝花,又像是即将突破所有束缚的野雏菊。女孩们舒展手臂,被牵动的厚重囍服高高扬起,随后轻缓搭在了被麻绳吊住的鬼嫁娘身上。白皙的手指扯住粗糙的麻线,鬼嫁娘们将她拥在其中,或扯或撕,誓要将囚禁她的麻绳弄断。“阿芳……好阿芳……”轻柔空幽的声音在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回响,没有砖瓦遮蔽的屋顶闪烁着微光。她们牵住麻娘的手,拂去她指节上残存的血污,一点一点地搓开将指节勒得泛黑的粗重麻绳。“好阿芳,别动手……”她们亲昵地唤着麻娘曾经自觉获得新生的名,将她围住,哀泣道:“好阿芳,快醒来……”醒过来,醒过来。别让自己的刀刃,对准曾经的自己。“蠢货!”“蠢新娘!”纸人们惊叫着扯进了手中的麻绳,慈眉善目再度变得怨毒。它们左右呼唤着,从黑暗中抛出了更多的麻绳,套在了这群它们眼中愚蠢新娘的脖颈间!红白色的盖头被巨力拉扯得掉下,露出鬼嫁娘们真实的容貌。和被吊住的麻娘一样,她们各个都被缝上了嘴,锁骨胸膛被钉上了长钉。可唯独一双眼睛,一双本该被血色染透的眼睛,此刻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甚至迸发出耀眼的光。她们注视着被困住的麻娘,不顾套住自己的绳索,靠她越来越近。年轻的鬼嫁娘在绝望哀泣的麻娘耳边轻轻念道:“你听,阿芳是多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