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们即使长了这么多眼睛,屁股后面有东西靠近,它们却看不着。可能是那绿色的柳条,让知了误以为那只是微风吹的枝条晃动,才没有在意,仍然在那里趴着,“知道了!知道了!”拼命的大喊着。
他们等到那面团,离着知了的翅膀,只有两寸远了,猛的往前一递,没等知了反应过来,那面团已经牢牢的粘住了知了的翅膀,任它怎么挣扎,也逃不脱那面团的力量。
他们才不嫌那知了震耳的聒噪,拿在手里,互相的突然的放到对方的耳边边,让那吵人的嘶鸣吓对方一跳。
等玩累了,才把那知了扔进火里,稍微烧上一会儿,就用木棍拨出来,也不嫌那黑灰把嘴抹的黢黑,“咯嘣”“咯嘣”吃的倍儿香。在那缺衣少粮的年代,这可是难得的美味肉食。
他们吃知了吃的嘴干,正好看到这老头儿家那棵大杏树。
“我们偷杏子吃去!”二楞子说。
“那个拱地雷可挺厉害的,别再让他逮到了。”三傻子说。
“你傻呀?现在正是晌午天,这会儿人们都正睡午觉呢?谁会知道?”二秃子说。
“你要害怕,就甭去了,我们三个偷了,你可别眼馋。”王家有说。
“去就去,大不了让他揍两下,谁怕谁呀!”三傻子咬着牙说。
几个孩子,一声呼喊,就像猴子一样,爬上了大树。吃了一个不亦乐乎,他们是哪一个大摘哪一个,哪个白摘哪一个。那些个还发绿的,都还没有熟透,他们是不摘的。
“你们把吃完的杏核给我,他家的杏仁是甜的,我喜欢吃。”三傻子把小背心掖进裤头里,像个兜子一样,他吃一个杏子,就把杏核扔进那个兜子里。
“你给兜着点儿,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吃。”二秃子说。
“行,你们可得看着点儿,别让拱地雷把我们逮着。”说着,三傻子又往高处爬了爬,这树上的杏子,越是高处的,长得个头越大,也越漂亮,一个个白生生的,像白馒头一样。
王家有正吃的起劲儿,那甜甜的汁水,把他的小背心都给浸湿了。
“二驴子,你看。”二秃子拿手指头,悄悄捅了捅王家有的后腰说。
“看什么?”王家有回头看向二秃子。
二秃子笑了笑,用下巴往院里指了指。
王家有顺着方向看去,这拱地雷家的院墙并不太高,从大杏树上完全能看到院里的一切。
院子里除了有几只芦花鸡在鸡窝里趴着,准备下蛋,还有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崽儿满院里溜达着找食吃。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几只鸡有什么看的,我家也有好几个呢。”王家有说。
“你往屋里看。”二秃子神秘的笑着说。
王家有就拿眼使劲儿往屋里看,只见那北房的西屋,窗户半开着,他们从树上,正好能看到里面,一个细小的身影晃动,他仔细瞅了瞅,却是拱地雷家的闺女王秀娟,他们一直叫她小手绢,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
拱地雷的老婆,在生这个小手绢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孩子生下来,她就死了,这拱地雷据说原来也是大高个,细拉条,妥妥的一枚帅小伙,可他也是命苦,早早的爹娘就死了,这回老婆也没了,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真不容易,把这个小手绢养大了,这拱地雷也累的,年纪轻轻的,就驼了背。
那个时候,大多数人家,对闺女并不怎么太看重,只当小狗小猫似的养着,并不注重女孩子的教育,甚至有人,一看生的是丫头片子,转手就送给别人了。
唯独这拱地雷,对这个小手绢是拿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个闺女身上。从小就把个小丫头打扮的像个小公主,虽然,那时候的农村,也没有什么好衣服,但这小手绢,却穿着很多别的女孩子穿不起的花衣裳,就跟个花蝴蝶一样。
说来也怪,王家有他们这些小孩,不管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每到冬天,都拖着长长的鼻涕,不时的用鼻子吸溜一下,实在吸溜不进去了,就用袄袖子擦一下。直擦的那袖子钲明瓦亮,就像在袖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盖。
可人家这个小手绢,干干净净的,从来没见拖过鼻涕。只是偶尔的拿一方轻薄的花布小手绢擦一下鼻子,然后又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好。
小孩子们也淘气,越看她和别人不一样,就越想办法耍她玩。
有一次,趁着小手绢不注意,二楞子从她身后,一把就把她的小手绢抢了过来,他也要学小手绢用手绢擦鼻子,可放到鼻子底下,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哎~竟然是香的哎!”
二楞子不禁惊奇的说。
“真的吗?我闻闻。”二秃子抢过来,陶醉的闻着说:“真香!”
“什么香味儿,是香油味儿吗?”王家有也抢过来闻,却是一种淡淡的花香,王家有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