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木晴在这大船上好好睡了一觉,香甜异常,仿佛抛却了所有的苦难经历和烦恼忧愁。小辫子臧灏果然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让赵木晴拟了一封信,交给朋友,代为传达。大船慢慢驶出长江内河,来到大海。
一望无际的蓝呈现在赵木晴眼前,她从未见过大海。人对第一次经历总是新鲜又兴奋,所以,此时的她站在甲板上,海风吹拂过来,她感到通体舒畅。
随着大船继续前行,这大海的颜色也渐渐变深,从淡蓝到深蓝再到黑蓝。臧灏几乎很少离开船舷,时时刻刻观察着海上的变动。他像个瞭望手一般毅力在那里,掌管控制着整个船的方向和运作。
赵木晴看着这样的人,心中无不生出敬佩。每一种事业要想做的成功都不容易,单这行船便是如此,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掌控全局的能力,便无法作好。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南洋商贾,这商事自然也不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赵木晴觉得自己与他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虽然年纪差不多,但别人已经开始担当这么重大的责任和事业,而自己还只有玩耍的心态,只想自由自在,从没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一种强大的落差更加重了赵木晴对臧灏的好感和崇拜之情。
赵木晴来到臧灏身边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南洋?”
“大概一个月。”臧灏一边看一边答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深海区,所以危险减少了。不过再行今日,前面有一些暗礁需要防避。当然,还有这海上风暴也要随时作好准备。”
“这么说,这大海之上也不安全。”赵木晴道。
臧灏放下那宝贝物件,看着她道:“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适应调整,而不是去寻找所谓最安全的地方。适者生存,再艰苦的地方也有生存的余地。”
婉娘从船舱中探出头道:“小辫子、木晴,吃饭了!”
二人这才止住对话,一同进了船舱。饭席间,婉娘道:“小辫子,你真的要这样气老爷和夫人吗?”
“我并没有气他们,只是让他门死了这条心而已。”臧灏边吃边道。
“可这种事情说谎瞒的了一时,瞒不住一世。就算你谎称木晴与你已经在中原成亲,几年之后若没有一儿半女的,还是没办法交待。”婉娘叹了口气道。
“走一步算一步,我从来不去想那么多。等到问题来了,再想办法应对。”臧灏继续吃着饭道。
大胡子在一旁也不言语。赵木晴亦保持着沉默,她感觉似乎正在干一件道德败坏的事情,不仅可能气坏老人,而且会伤害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和她的家庭。可是,既然这救命恩人已经开口要求帮忙,便没有拒绝的道理。
童晓晨是从剧痒中惊醒的,那阵难以忍受、折磨心肺的巨痒再次袭来。此时的他多希望那个浑身穿孔的奇怪女人出现,再给他灌下一碗药。可这女人并未出现,所以,童晓晨只能痛苦地熬着。
他勉强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身体,皮肤的溃烂似乎又加剧了,已有黄色的脓液和血水流出来,黏在衣服上面。与慢慢溃烂而死相比,他到是宁愿有人一刀将他了解了。他无奈地闭上双眼,命运这种东西全不由己。
童晓晨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起火,从头到脚都在燃烧,蔓延地燃烧。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巨痒正在从皮肤表层慢慢渗透进五脏六腑,像一条邪恶的蛇一般蠕动钻进他的躯体。他痛苦地呻吟着,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已经脱这躯体,游离在云端。
这种假死的幻想果然还是有些许作用,至少稍稍平息了心中突起的那股火焰。他又想到了穿越生死之时所看到的“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的神人,驾着飞龙仙游的神人是那么确切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宇宙浩瀚无边,
星辰斗转星移,
神人御龙乘风,
大鹏凌空展翅,
自我蜉蝣沉浮。”
童晓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番话语,仿若将自己置身于极大的无边宇宙,如蜉蝣一般在这极大的空间中沉浮。
极大与极小的对照让所有的痛苦都显得不可一提。
一个人的本体都已经如蜉蝣一般渺小,这本体上的伤痛又算得上什么呢?这就是童晓晨的精神疗法。
可是,再有效的精神疗法也只有一时功用。这就好比做梦,梦总是要醒的。童晓晨被一个女子的声音唤醒。他虚弱地睁开眼,以为是那穿孔女人回来了。不过,映入眼帘的全不是那张涂着油菜穿着细密铁环的脸,而是一张清丽可爱的脸。
这女孩儿大概不过十八岁,生得一双桃花眼,圆圆的小脸印着一对梨涡,笑起来非常好看。睫毛浓密,眨巴眨巴地看着童晓晨,甚是可人。小巧的鼻头微微翘着,显得灵动可爱。皮肤白皙,头上戴着很多银饰,略显沉重,但亦显富丽。
这女孩儿伸出手来帮他擦擦汗,细白的手腕露出来,银饰手环的映衬下,这手腕更显得柔软娇嫩。这女孩儿边擦边道:“我姑姑让我来给你喂药,她正在跟大祭司叔叔商讨要事。”
说完,那女孩儿便起身去拿了碗药,一走路,出叮叮当当的银器撞击声。这声音与那穿孔女人不同,更为清亮。
童晓晨看着那碗药,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早早张开了嘴。那女孩儿看他亟不可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碗药下去,童晓晨这才稍稍平复,刚才扭曲的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这才有力气说话,去询问这女孩儿的来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落樱,你呢?”女孩儿也问道。
“我叫童晓晨,那个穿孔女人是你姑姑?”童晓晨顺势问道。
落樱眨巴着一双眼,笑道:“是啊!不过穿孔女人这个称呼要是被我姑姑听到了,她一定会生气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这么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