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蠢货!陡然僵住的卫琳琅在心里暗骂。
她会不知道卫义礼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利用自己的靠山昭英来给她难看。
她也不逃不躲了,从人群中走出来,拍拍被挤皱的衣服,一腔吐槽,一脸淡然。
环顾四周,卫琳琅发现围观群众都开始打量她这个新出场人物了,心下感觉有些异样,毕竟,谁都不想看戏看得好好地突然就上台演戏了。
“对了,三妹也看见了刚才的事吧?我记得爹娘常说三妹最是知情识礼,不如来评评理。你来说说,世子爷做得到底公不公正?”卫义礼挥了挥折扇,笑得亲热。
卫琳琅眼神一流转,刚好对上昭英审视的目光,上一世阴暗的记忆瞬间浮上脑海……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放下拍衣服的手,慢悠悠地说:“二哥说笑了,琳琅一介女流,能懂什么是非对错?但是,世子爷最重规矩,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虽常年呆在灵州,抚远王世子昭英少爷,却也是贤名远播。”
“以我之愚见,世子说人要分三六九等,人就必得分三六九等,这定有它的道理。士农工商,身份不同;娼伶良家,不可混淆。我说的,可对?”
卫琳琅斜觑着卫义礼,她搬世子的看法出来,量卫义礼也不敢反驳。
她又说道:“小女子对此事只是一点不明。我尝闻湖贵香满楼之名,皆为交口之称赞,也有人把此处誉为上流雅致之地。香满楼中之艺伶,身家最是清白,与花街柳巷不入流的脏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卫琳琅之所以使劲夸香满楼,那是因为,香满楼的幕后老板是二皇子。身为皇子,总要有些自己的势力,有了势力要用钱吧?那也就要有些自己的产业。
但这些隐在背后的事,谁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
她这么夸它,就是要昭英想起来,这个地方,这个城市,他不是主宰,他也有顾虑。
昭英万人之上不假,但在京城也并非是能横着走的。他再怎么爵位顶天、圣眷深厚,那也得排在众位皇子之下。
当今圣上同抚远王是嫡亲的兄弟,但是当太子和昭英继位后,抚远王府就与皇室远了一层,只是堂兄弟的关系了。要是再过上几十年,关系再远上一层,抚远王府还能有今日的地位?
只怕就同今日的直系皇室与西部藩王的关系一样,僵硬而相互忌惮。抚远王府在罗汉州虽有封地,但是却没有兵权,没有完整的税权,甚至没有决策的权力!他们怎敢将自己跟军政经大权紧握的藩王相比较?怎开罪得起皇上、皇子?
卫琳琅留给昭英半晌的思考时间,接着道:
“这位艺倌,看得出是一位干净人呢。我便不明了,他既是清白之身,非是娼_妓,又非是官奴,即使并不事农作,那也称得上是平民百姓。不知,韩公子之前的行为是何意?光天化日,公然调戏良家妇……咳,男,还要将他逼入韩府,这不是强抢民……咳咳,男吗?说得不好听,这不是逼良为娼,又是什么?”
那个话题中心的少年犹自在一边嘤嘤嘤地哭着,时不时嚷嚷一句“我要见老板”、“老板答应过我的”之类的话。
卫琳琅心中腹诽,哭什么哭,没听见她在帮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谁知道你在说啥呀,有本事你就把二皇子的大名漏出来、老底翻出来,让全帝都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尊贵的二皇子在经营着一家类似妓_院的酒楼。
韩章愤怒地冷笑道:
“逼良为娼?真是好笑!表哥只是叫这个没规矩的贱_骨头去我韩府受受教导,立些规矩,这就成了逼_娼?你把我韩府当成什么了?把世子当成什么了?莫非你也不辨好坏尊卑,想要同去我家,得些调_教?”
卫琳琅也红唇一勾,冷、艳、高、贵地笑道:“只是教导?韩章少爷好忘性!去年三月份,鸿蒙馆的少年添兰,是被哪只畜生折磨致死?去年十一月,翠芳园的妙妙姑娘,是被哪只禽兽白巾覆面地横抬出府?今年二月,又是哪家的妾室,被狠心的狗夫君一怒之下,赐给街边的一群流浪汉,寒冬腊月里被_强_暴致死,死不瞑目?!”
这些可不是她卫琳琅空穴来风胡诌出来的!
君不见她有一个在禁卫军中的锦衣卫司里当差的二堂哥。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就是掌刑狱,赋有巡察缉捕之权。侦察、逮捕、审问臣子们,可不经司法部门。臣子们的花边八卦、轶事秘辛,知道得还少?
同时,她还有几个待字闺中恨嫁的堂姐妹。堂姐妹们的母亲是做什么的?就是收集全帝都门当户对的适龄青年的一切资料,整合分析,挑选良婿。韩章这种家世无可挑剔,人品却烂到飞起的少爷,最是适合夫人们凑在一处惋惜又愤愤地嚼舌根了。
韩章闻听此言后大惊,就连昭英也变了脸色。
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点将这些事漏给大众知道。
卫义礼察言观色、体会上心,转过脸来沉声斥道:“卫琳琅,须知祸从口出,平白无故地休得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没地坏我卫家声名!”
卫琳琅这回真的“哧”地笑了。她环顾四周,看见围观的人们都纷纷露出愤慨指责的表情,心下解气。
公道自在人心,她说的什么不要紧,人们自己有眼睛,能看得出谁在揭穿真相,谁在助纣为虐,谁在欲盖弥彰。
昭英与韩章沆瀣一气,韩章名声臭了,他昭英倒是想讨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