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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房东太太不以为然地说：&ldo;我看这小子就是鬼上身了！特别是最近几天，我就住在这套房子的隔壁，几次听到半夜里传出奇怪的声音。&rdo;

&ldo;你肯定是从这间房子里发出的吗？&rdo;

&ldo;当然，这房子隔音不太好，我的耳朵又特别灵。而且那声音好像还有规律，总是在每天半夜十二点钟响起，你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时钟走到十二点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奇怪的唱歌声音，你能不害怕吗？&rdo;

我心里忽然抽了一下：&ldo;你说是唱歌的声音？&rdo;

&ldo;对啊，但毕竟是隔着一堵墙，具体唱什么我听不清楚，既有些像唱歌，也有些像唱戏，很古怪的音调，咿咿呀呀的，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唱的。&rdo;

&ldo;是最近几天？&rdo;

&ldo;嗯，就是最近三四天的工夫。有几次我在门口碰到他，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两只眼睛像见了鬼似的扫来扫去，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简直就是个活死人！&rdo;

&ldo;那最近还见过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吗？&rdo;

房东太太的口气忽然变了：&ldo;咦，你怎么像是公安局一样问个不停啊！&rdo;

&ldo;苏天平是我的朋友，我想要快点找出他出事的原因，起码你也不想让这屋子背个闹鬼的名声，弄到最后租不出去吧？&rdo;

&ldo;这倒也是！那小子平时没什么人来往，反正我从没看见有人找过他，不过他经常在半夜里出门，有时凌晨三四点钟都会听到他进出的动静，谁知道他和什么人交往呢！&rdo;

我微微点了点头，某个危险的念头又从心底升起了，我暗暗对自己说：喂，你不要再冒险了，回家好好写你的心理悬疑小说去吧。可我现在做不到，在这昏暗而诡异的房间里，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拽着我，使我留下来坠入一个更深的漩涡之中。

是的，这个危险的念头越来越强大，终于使我脱口而出：&ldo;房东阿姨，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否让我在这里过一夜？&rdo;

&ldo;什么？你不会也和你的朋友一样中邪了吧？&rdo;这时房东又看到了一直站在里头的春雨，便又充满暧昧地说，&ldo;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这么猴急呢？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rdo;

春雨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红着脸生气地说：&ldo;乱说什么啊，我可不要留在这里！&rdo;

这让我也变得很尴尬，赶紧解释说：&ldo;对不起，你误会了，我想在这里留一夜，是为了找出苏天平出事的真正原因。&rdo;

但房东毫不客气地说：&ldo;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可现在那小子躺在医院里，房租到现在还没有付，你说该怎么办？&rdo;

&ldo;苏天平还欠你多少房租？我先垫付给你吧。&rdo;

听到这里房东终于露出了笑脸，很慡快地收下了我一千六百块钱，便匆匆离开了这间屋子。

春雨走到我跟前，语气冰凉地说：&ldo;为什么要留下？你以为这有用吗？&rdo;

&ldo;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不希望今天发生在苏天平身上的事，再在我们的身上重演。&rdo;

她的目光也有些茫然了，无奈地叹了一声：&ldo;该来的总要来的，任谁想逃也逃不了。&rdo;

但我猛然摇摇头说：&ldo;不，我不相信宿命会如此残酷。&rdo;

&ldo;不是早已经在半年多前就注定了吗？&rdo;春雨忽然露出惨淡的微笑，&ldo;哼，我只当自己早已经死过两回了，我的灵魂已不属于我自己。&rdo;

这时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由着她离开这里，渐渐消失在黑暗的楼梯里。

一切又都归于寂静。

独自站在阴冷的房门口，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无助，不管写过多少本悬疑小说，却始终无法走出自己的恐惧。

我把门关紧了，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想想一大早还在北京的阳光下，晚上却到了上海这间阴冷的房子里，命运对我真是太恩宠了。

在客厅昏暗的灯光下，地板上全是碎玻璃，&ldo;圆圈&rdo;几乎已经不成形了，留它下来也没什么用。我把这些玻璃都收拾掉了，唯独&ldo;圆心&rdo;处的白色五角星，仍然醒目地留在原地。我用手摸了摸&ldo;圆心&rdo;，好像一时半会儿也擦不掉，那就暂且留着它吧。

房间里的空气非常闷，像罐头车厢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怪不得进门来会闻到股怪味。我急忙走进卧室，吃力地拉开那袭厚得吓人的窗帘。

于是窗玻璃第一次展现在我眼前，在室内白色的灯光下，发出某种幽暗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