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郑雨桐咀嚼着这三个字,伤痕累累的心脏再次疼起来,太阳穴也跟着疼,一刺一刺的,仿佛有针在扎,她抬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我已经不是顾太太了。”
她没有哭出声音,一直死死压抑着,无声的哭泣却令人更加觉得动容。郑雨桐好像是要将之前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又好像是要用眼泪告别过去的一切。
护士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给她递上纸巾,然后悄悄退出去。
景轩就在外面,看到护士出来,询问道:“她怎么样了?”
“在哭,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也没说吃什么。”护士有些担心的道。
“好,我知道了。”景轩示意明白,让护士照常给郑雨桐去打饭,自己则转身去了顾西弦的病房。
没等顾西弦询问,景轩就开了口:“郑雨桐醒了,不过没心情吃晚饭,在哭泣。”
顾西弦“嗯”了一声,景轩又道:“你刚醒过来,胃部还没正常工作,只能吃流食,我已经让护士去给你端了。”
顾西弦依然没有作声。
景轩叹气,他最近叹气的次数真的太多了,他想说出郑雨桐中了死亡之吻,已经成瘾的事情,但是他答应了郑雨桐不说,便不能开口,况且他觉得,即便说了,依照顾西弦下定的决心,也不会让郑雨桐留下来。
算了,他只要好好照顾他们,医治好他们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他真的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参与。
等顾西弦好起来,他自动申请去非洲援救,为自己这次的失误。
景轩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顾西弦却道:“这次事情不怪你,即便你当时看到了,也于事无补。”
顾西弦说的是实话,景轩一个人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唐菲菲安排那样的人去捉郑雨桐,景轩完全无法抵挡,只不过景轩执意如此,顾西弦也没有劝他。
第二天早晨,郑戎便过来了,他为人细心,连夜从京城将家庭医生调了过来,跟景轩对接,了解郑雨桐的情况,安排照顾她的事项,沿路跟随,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因着这份心意,顾西弦对他多了几分感激,郑戎却道不必。
安铭彦跟南宫煜过来看顾西弦,结果却正撞上离别的场面,登时惊了,安铭彦道:“西弦你车祸也没伤到脑子啊,怎么要把郑雨桐送走?”
顾西弦昏迷这十几天,郑雨桐的所作所为彻底得到了安铭彦跟南宫煜的认可,也让他们将郑雨桐当成了朋友,一朝听闻这件事,自然无法接受。
“铭彦,慎言。”南宫煜提醒。
安铭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个现在正是苦尽甘来的时候吧,怎么就能弄到分离的地步。
他情绪也是有些激动,似乎是想起自己的过往,由己及人,他愤愤道:“西弦,人好好的你不知道珍惜,还将她送走,你就后悔去吧。”说着,转身大步踏出病房。
南宫煜倒是想的深,也明白顾西弦的苦心,不过他也无法说什么,顾西弦此时的难受肯定不少,他留下来也无济于事,拍了拍顾西弦的肩膀,便出门去找安铭彦。
安铭彦站在走廊尽头吸烟区,开了窗户在吸烟,神情冷淡,望着窗外,完全没有之前风流多情的样子。
南宫煜刚走过去,安铭彦就开了口:“南宫,你记不记得咱们之前打了赌。”
“记得。”南宫煜记性好,想了下,有些惊讶,“今天……”
“是啊,今天正好是咱们打赌到期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巧。”安铭彦并不是计较赌注,只是突然感慨,“你看命运多奇妙,三个月前,我觉得郑雨桐可有可无,甚至用她来跟你打赌,希望能赢你一次,现在我却不希望他们分开。西弦也是,有时候当时的想法是代表自己的内心,但是过去一段时间试试,一定得后悔。”
他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便是在他的妥协后离世,若是他当初再坚持一点,不想着放她离开,说不定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南宫煜没有说什么。
都说当局者迷,事情也确实如此,身在局中,有太多的事情与感情影响着判断,旁人无法为他们做决定,只能他们自己承担。南宫煜也希望,顾西弦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郑雨桐见到郑戎,就知道她今天要走了,她其实想拒绝郑戎,自己离开,毕竟顾西弦没有权力决定她的去向,既然决定放开她,那么她去哪里与他何干,但是这样赌气又有什么用,顾西弦也不会在意,毕竟他已经说不爱她,要赶他走。而且郑戎救了她,她需要报答。
她现在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残酷荒唐,又犹如梦境一般美好的洛城。
她在这里成长了二十四年,酸甜苦辣都尝尽了,苍老的仿佛过了一生。
她才二十四岁,却觉得已经开始老了。
想到顾西弦,她的心又开始抽痛,但她抑制住了,对郑戎道:“郑总,我不知道能不能扮演好角色。”
“不需要扮演。”郑戎见她憔悴的神情,有些心疼,“老爷子虽然老了,但不糊涂,伪装的话,不消多久就会被识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