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相威胁的软刀子比真刀真枪来的更疼,卫司融脸色难看。他没来之前,冉泓平安无事,偏生他前脚刚秘密到这,后脚人就被带走了,这其中关联变故太难不让人深想。难道又有一个人因他要出事吗?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呼吸快了不少,感觉他不对劲的宣帛弈的大掌落在他后腰,安稳又淡然轻拍几下,撩起眼皮子看向像看热闹似的林雎。“他不在你手里,用不着唱空城计。”林雎脸上闪过丝遗憾,有点后悔把宣帛弈放进来了。“有时候宣检察官的脸总是给我一种花瓶的错觉,现实往往会给我响亮一巴掌,让我知道你是个特别难缠的对手。”“谬赞。”“居然能先我一步把冉泓带走,还能把人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真是有趣。”宣帛弈对此反应平平,好像话语里提及到的不是自己。“人在你手里,还让你的小男友跑这一趟,未免太过分了。”林雎微笑道。“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宣帛弈轻笑道,笑意浅浅,看不出真假,“林少爷没新手段了吗?”“招数不在老,在于管不管用,宣检察官要不要看看卫顾问,他好像生气了哦。”宣帛弈没太大反应,只倾身伸手拨动了转盘。转盘到大半,蓦然停下,一道剁椒鱼头正对着林雎。没有一条鱼死的时候能闭眼,这条能被餐厅选来做剁椒鱼头的鱼脑袋很大,无神的眼珠子像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雎。林雎面无表情和那双死鱼眼对视良久,缓缓看向宣帛弈,脸色阴沉地问:“你什么意思?”“林少爷觉得我什么意思?”宣帛弈漫不经心反问,这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成功激怒了林雎。“你不会以为邀请你两来是因为我怕了吧?”林雎怒极反笑,“我说别给脸不要脸。”宣帛弈从容道:“那就没好说的。”“两位睡觉最好轮流制的。”林雎在他们身后说,“指不定一起睡就有个醒不来了呢。”作者有话说:今日更新√走私风暴18◎四人脸色微变。◎一场见面不欢而散。他俩出门上了辆贴着防窥膜的黑色保姆车。余初和简无修在后车座等着。“没谈拢。”卫司融说得够客气。临走前林雎放的狠话怎么听都是结仇了。他有心减少危机,偏生低估余初。这是个非常了解林雎的人,余初说:“在林雎被捕前,你和宣检察官多加小心。或者,可以申请人证,秘密保护起来。”简无修一听就知道问题严重,板着脸道:“那是条疯狗,你两要不愿意,我找熟人帮忙。”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有的是保全法子,就看宣帛弈和卫司融愿不愿意。宣帛弈对自身安危看的一般,更看重卫司融,他说:“给他安排两个人跟着。”“那就请简队长一视同仁。”卫司融插了句话。这是摆明要和宣帛弈站在同一层级,对方不要保镖他也不要。余初和简无修对视一眼,默契使两人想找个借口暂时先离开,把这里交给更需要沟通的两人。“那个什么,我刚看见糖炒板栗,有点嘴馋。简哥,你陪我买点吧?”余初适时找个借口让司机靠边停。简无修忙不迭扶着余初后腰带人一起下车:“正好我下去抽根烟。”连司机都感觉到空气里的紧绷,默默推开车门逃离纷争。卫司融很久没说话,像是在等宣帛弈先开口,有些事得有个人先说了才好有交谈下去的理由。“融融。”宣帛弈果然柔声喊了他,话不够动听,再好的语气也不能锦上添花,“我没让他给我安排是因为我一天里很多时候都和你在一起,没必要也不想浪费这份资源。”卫司融朝后靠,脸藏进浓重阴影里,从宣帛弈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拉直的唇角,冷硬又沉闷,这是很少在他身上看见的情绪,也能由此判断出他在生气边缘。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他,不要做引发争吵的举动。宣帛弈在这段关系里表现出极大的包容,这时候也不出意外,哪怕没得到他回应,还是温声细语:“你不放心我就跟你去市局,有此殊荣,我求之不得。”“宣帛弈。”卫司融语气里已有不悦。调笑的话再也不好说出口了,宣帛弈安静下来。“你不是这么打算的。”卫司融缓缓道,“告诉我,在你离开我不在保镖跟着的那十多个小时里,你想做什么?”检察官的工作时间要根据手头工作的繁忙程度来定,从来都是上班能保证,休息保证不了。如果不是宣帛弈过去工作太努力是院里出名的工作狂人,全年连轴转,这次傅主任根本不可能给假同意他来浔阳。卫司融不是不信他,是想知道他离开自己以后会做什么。“今天林雎的话入了你的心。”也入了他的心,不然他不会都等不及顾全两个人的体面,在半路和宣帛弈因此事交谈。宣帛弈低垂着眼睫,像一尊无喜无悲的上仙美人雕像。他生得当真美,一张脸无论如何看,又是何种姿态,均让人挑不出瑕疵。看多少次看多久,仍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卫司融像是受到蛊惑,伸手朝着他的脸探过去:“我不想你行差踏错,他注定要被绳之以法,你不要做对己不利的冤枉事。”“在你心里为你谋划出主意是冤枉事?”宣帛弈问。被曲解是意料之中,现在的宣帛弈更多不高兴的是他在这件事上有分歧。卫司融身体前倾,让外面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脸上,方便看清他的神情变化。“那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吗?”他盯着宣帛弈,大有你说是我也是的既视感。两人都知道这个是一旦说出口所牵扯到的就不单是这一件事了。宣帛弈不想和他吵架,尤其在见过林雎后续还有很多事要查要办的节骨眼上。“不是,你关心我。”还好,人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卫司融起身挤进他的座椅里,得亏余初在享受这方面有独特见解,保姆车挑得是宽大柔软的,能轻易容纳下一个半的成年男性。“我真的不希望你被他拉到他那个层级被他打败。”卫司融一条腿压着座椅,另条长腿支地,双手捧着宣帛弈的脸,珍视着他,“你想要保护我,同时我也想保护你。别轻易以身涉险,我会担心也会害怕。”宣帛弈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纯粹的、完整的。这是一种发自肺腑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你不擅自乱来。”这是宣帛弈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着想,“我会和郑汝水沟通。”“嗯?”卫司融不明白要沟通什么。宣帛弈抬手逗猫似的勾他下巴:“协助他和简无修,早日将林又琥父子两送进监狱。”寻求一方安稳,也为灵河做一份贡献。有时理想太远大,他只想守着爱人过着平淡的生活。卫司融不太放心:“以检察官的身份做调查。”“知道了。”宣帛弈脸上展露笑容,“打着我爸和我爷爷的旗号招摇撞骗太不像话,我做不出来。”这本也是身为检察官该做的事,只是宣帛弈忘了,一个人注定拥有的身份从出生那刻就注定了,改不掉,忽略不掉。解决完小矛盾,车厢内陡然静谧下来。明明两人姿态亲密,互相眼神交汇,偏偏像顾及着什么般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各自检讨刚才那种情况里自己的反应到底是对还是错,等双双将过错归到自己头上,鼓足勇气抬头想要道歉,这眼神碰上又有那么点别扭。其实是卫司融单方面扭捏不开,他想,宣帛弈比他多五年社会经验,很多事情处理手法老道,是他比拟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