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月平素就是极少与部下们一同相处。临渊里的杀伐决断,多数是她下的命令,所以下面的人多数对她敬而远之。若是宴席之上,她坐在主位上,估计整个喜宴都会鸦雀无声,无一个妖敢说话。
她干脆漫步离开,独自一人在附近转了一圈,这才回到雪魂殿去。
刚走到殿门口,忽然听得旁边传来什么东西碎裂在地的声音,侧首望去,玄色颀长身影茕茕而立,一手撑在了朱红的门框之上,那双手苍白如玉,骨节有力,慢慢蜷缩成拳,她几乎能看见上面的青筋凸起。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整个临渊的热闹都集中在遥遥相对的主殿之前。
没有一个侍从跟在他的身边。
他的脚下,溅了一地的琉璃碎渣。
鸣玉慢慢蹲下,竟然摸索着去收拾那些碎渣,随着他缓慢蹲下,身形忽然轻晃了一下,一只手似乎想撑住身体,保持平衡,却一手扎在了那些碎渣之上。
他缓慢地抬起手,血从掌心渗出,落在白色破碎渣子上,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他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用着那只带血的手掌却收拾满地的碎渣,动作极为缓慢,一点点用指尖去触碰,去摸索。
尧月心中咯噔一跳,他的眼睛……
怕是不止瞎了一只这么简单。
那些侍从到底都去哪里了!就算今日欢儿大婚,清波殿里面也不应该一个人也没有啊。
尧月自个儿忘记了,她自己颁布了严苛的法令,禁止再看鸣玉一眼,发痴者斩立决。美色虽好,可是生命价更高,他们干脆都远离了清波殿。
“放下吧,这些事情,不劳烦你堂堂青丘帝君去做了,等会会有侍从来收拾。”
尧月走到了鸣玉的身后,不耐烦地说道。
她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可是看着鸣玉一点点的收拾碎渣,因为眼盲,看不见,所以动作极为缓慢,偏偏他那个架势,似乎有不收拾完,不罢休的气势。
尧月都看的不耐烦了。
鸣玉动作微顿,仰起了头,脸朝着尧月所在的方向偏了过来,侧脸好似被冰海的朔风刮过,刀刀分明,只是眼睛上蒙着一层纱布,看不见那双妖冶的紫色重瞳,他的风华气度收敛了不少,不再艳色迫人,潋滟魅色不再强势到几乎要夺走人的呼吸
鸣玉唇微勾,温言道,“桓郎顽皮,我怕他回来,会不小心踩到这上面。”
说完,他也不管尧月,继续收拾地上的碎渣。
看不到就是看不到,他收拾的手轻轻一顿,虽然动作很轻,可尧月还是瞧见了,玉色的指尖被扎出了血,血珠涌出。
尧月忍不住走上前,“你那双手不要了是吧?”
鸣玉不理。
尧月一手提起鸣玉的后领,将他抓了起来。
“我明日就送狐君出临渊。”
鸣玉沉默一会,“为何这样着急赶我出临渊?留着我在临渊不好吗?青丘的帝君,九尾狐族的狐君在魔族手里,对于你来说,不是天大的好事吗?青丘不会轻举妄动,九天也会投鼠忌器。”
尧月的眼神定在他早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
一手拍飞了他手里的碎渣,使出一个诀,召唤出水灵,一条水龙从不远处的池塘中涌出,快速地卷起地上的碎渣,翻涌着细白的水花,又回到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