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先开口道:“没事,我就是不小心磕到了。”谢泊非很想俯身把他搀起来,但他猜测对方一定会抗拒,于是只能忍住自己的冲动。最终,他还是伸出一只手,希望林溯之能借力站起来。可林溯之却始终低着头,靠着门框直起了身。而那只手,孤零零地、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的,放心放心——答案云舟安稳地行驶在天际中,船上时不时有随行的沧玉楼弟子来回走动。鞋底和木质船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回廊最深处的客房,是程家父子专属的房间。此时二人正坐在里面,并特意设下了结界。程问水深思片刻,道:“本来只计划让林溯之跟来就够了,没想到谢泊非偏偏也要随行。”“哼,”程谦不屑道:“跟来又如何?他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吗!”程问水劝阻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多加提防。”“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他单独支开就好了,我带着林溯之去潮崖之眼。”程问水想了想,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秦先生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吗?”“当然,”程谦言之凿凿道:“秦先生也看不惯林溯之很久了,几次三番坏我们好事,这次一定要借机把他除掉。有了秦先生的阵法,他绝对逃不出去。”“最好是这样。”—云舟刚一落地,林溯之和谢泊非就被迎进了沧玉楼。他们身后还跟着五六名监管组的其他成员,不过这些人林溯之大多瞧着面生,也就没太寒暄。他和谢泊非隔着不远不近,又恰到好处的距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刚刚在云舟上的对话宛如被施了某种术法似的,反复在林溯之脑海中播放着——他记得谢泊非的语气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低落,“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让溯之这几天一直躲着我?”他不敢抬头,闷声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他几乎有些害怕谢泊非的追问,内心无声恳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二人安静的呼吸声,彼此交错纠缠着。火麒麟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灰溜溜钻到了桌子底下,试图隐匿自己庞大的身形。“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溯之大可以直接问我。”抑或是谢泊非的声音令他感到心安,林溯之忽然萌生出一股勇气。“我时常会想,明明我和师兄从幼时就一起在青芜峰长大,转眼已相识几十年,为何师兄会突然认为自己喜欢上了我?”谢泊非答道:“溯之难道不觉得,虽然我们已做了数十年的师兄弟,但却像最近才刚刚认识的吗?曾经我们来往甚少,直至潮音阁来访的那次……才逐渐有了互相了解的机会。”他怕林溯之多想,又补了一句,“有时我也会觉得遗憾,为什么要错过那么长的岁月。”林溯之几乎是颤抖着问出:“所以……你对我的喜欢也是始于……潮音阁以后吗?”谢泊非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多多少少有些无奈,“我只知道每次和你待在一起,心跳都忍不住加快,忍不住照顾你的心情,忍不住顾虑你的安危,忍不住把目光毫无保留地给予你,后来我就想通了,这种感觉应该叫做喜欢。”林溯之几乎是愣在了原地,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冲撞着他,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实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预想中的苦涩为什么没有降临?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都砸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这是他所设想过的最好的结果。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敢轻易做出任何决定。他不想卑劣地占据另一具身体,贸然顶替了谢泊非记忆中的“林溯之”,又毫无愧疚地接受了对方的告白。尽管这一切都并不是他造成的。“我想再冷静一段时间,我想……我快找到答案了。”“好。”—程问水和程谦本想设宴款待林溯之一行人,但林溯之拒绝了,并认为加固法阵一事还是早完成较好。程谦恭敬道:“林仙君心怀大事,程某自愧不如,这样吧,您先休息半个时辰,等我安排好了事情我们就出发。”林溯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来的路上他观察了一番沧玉楼,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可以说平静得有些骇人。按照体量来说,沧玉楼也算是规模很大的宗门了,虽然近年逐渐有式微的迹象,但毕竟根基还在,看起来也算是繁荣昌盛。这个规模的宗门,在这个时间段,理应是十分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