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清朝不同历史命运
再来谈清朝与元朝的区别。为什麽清朝终能融入中国,而元朝始终只是“外人”?元朝在中国统治了九十年,清朝是它的三倍,这样它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民族融合。到清朝覆亡时,人们忽然发现,统治民族——满族几乎完全汉化、消亡,几乎所有的人,包括皇室人员都不再而且也不会说满语。辛亥革命的口号“驱逐鞑虏”也就显得很可笑:驱逐谁?往哪里驱?怎麽驱?元朝的朝廷则不一样,虽然也说汉话,但蒙古人还是蒙古人,明军硬是把元皇帝赶出了中国,赶回它的大草原去了。他一回到那里,又开始说起了蒙古话,恢复蒙古习俗及政治典章制度。元、清两朝的结局,说明中国人对他们的态度是有本质区别,亦即“内外有别”的。清帝退位,是为了实现“满汉藏蒙回”五族共和的大中华民国,退位後继续享有尊号、特权。元帝却是遭到真正的“驱逐”,你走了就行了,咱也不再追究,不要求追夺你的帝号,你在这边的蒙古人我们以礼相待,要回去的放行,以後中蒙(明元)两国互不相犯,和平共处。
清政府入关後,一直自称“中国”,继承中国的名号,把朝廷的利益与命运跟中国不可分割地紧密联系在一起。元朝则不然,元只是蒙古人在中国本部的国号,元皇帝同时还是蒙古帝国的大汗。类似拿破仑是法国皇帝,同时兼任西班牙国王。蒙古帝国还辖有窝阔台、察合台、伊尔、钦察等“四大汗国”,势力□围和利益、命运跟中国本部风马牛不相及。元朝在中国实行的政治制度,也与蒙古本土及四大汗国完全不一样。而且如前所述,元朝将国民分为四等,不但使中国人作为亡国奴的心头创伤无可弥合,同时也阻塞了最“上等”的蒙古人融入“下等”的中国人的过程。有人认为,中国是元朝的继承国。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没错,如元大都建在中国本土;元朝廷通行汉语;蒙古人後来终成为中国的少数民族之一;即令外蒙独立,在中国的蒙古人也远远超过外蒙及俄罗斯的蒙古人,等等。但继承国的主要意义还不止於此,它必须有文化上的传承性,还要能够继承政治上的全部或大部分遗产。从这两点来看,中国的明朝都没有做到。元朝是被赶走的,并没有推翻,它回到草原後,还延续了相当长一段时日。明朝的版图,也只大致限於以汉人为主的居住区域,远小於横跨欧亚大陆的元(蒙)帝国的辽阔疆土。
中国史学家将元史列为中国的正史,也并不能说明继承国的关系。元史是中国历史上的特殊一段,是中国的亡国史,否认它的存在是不可能的。正如日据时代五十年,也应作为台湾正史的一部分。元史从成吉思汗开始记叙,是为了阐明这个曾经征服、主宰中国人命运的统治集团是怎样产生、发展壮大的,所谓来龙去脉。明朝建立以後,元政权几乎与中国无关,它的历史连同四大汗国也就从中国的正史中割得乾乾净净。
元、清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元代只有一个象样的皇帝,即元世祖忽必烈。他以後皇室为争抢帝位闹个不休,祸乱频仍,这也是中国人从感情上始终难以接受这个政权的原因。一个朝代出一个好皇帝并不难,难的是一直出好皇帝,不出坏皇帝。清朝基本上做到了。它甚至是唯一做到的一个朝代。这样,讲人治、重伦理的中国人,才从法、理、情上接受了清朝,视其为正统,将满族及其带来的蒙、藏、回都作为中华民族的成员。
“大中国”:清朝最大遗产
清朝给中国人留下的最大的政治遗产,是辽阔的领土,与多民族共处共存的局面。也就是所谓“大中国”。这笔遗产当然不是白得的,各个民族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都有过被征服、当上亡国奴的惨痛经历。满族是征服者,它自己却被汉文化最後所征服,满汉不分了。汉民族是中国的主体民族,付出的代价也最为惨重,且不要说曾遭到大规模的屠杀,即连服饰外形都被强行改换为满族式样。中国人头上那根被西方人讥为“猪尾巴”的长辫子,就是当年实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政策的结果。这一政策似乎是专对汉人来的,其他如蒙、藏、回则都不实行。也就是,只要求汉人满化。然而到头来,却是满人被汉化得最为彻底,不能不说是历史给征服者的极大嘲弄。
清朝覆亡以後,汉民族未能很好的守成,外蒙古从大中国的版图中划分了出去。外蒙的独立,从国共两党发表的历史文献看,都有往对方身上卸责之嫌。究其实,则是国民党签约在前,共产党承认在後,为“国共合作”的成果。既已独立,在国际秩序大体确立的今天,也就没有反悔的馀地了。
红色袈裟与令牌——西藏独立:过去与未来
佛教对西藏产生的作用,大致归纳起来,正面作用是,佛教使得藏民有心理凝聚力,获得强大的精神皈依感。负面作用是,佛寺体系对于藏民来说是过于沉重的负担,使西藏长期处于停滞状态,使一个历史上十分强悍的民族越来越衰弱。总的来说,西藏从佛教得到的主要是精神利益,失去的主要是物质利益
青海的夏天,干燥凉爽。这一天早晨,一队人马从西宁的塔尔寺出发了。为首的是西藏色拉寺的高级喇嘛格桑仁波齐,由噶厦政府一名官员洛桑才旺及两名侍从陪同,随行的还有一批到麦加去朝圣的穆斯林商人,及人数众多的驭骡者。这支组合奇特的队伍的核心,却是一位年纪最小的成员,名叫拉木登珠的四岁农家小孩。因为他,他的全家人──父母﹑姐姐多玛﹑已经到古本寺出家的三哥罗桑桑天,也都跟着这支队伍一道出发。他和大他三岁的哥哥,同坐一乘由两匹骡子架抬起的轿子。其它人则有的骑马,有的乘轿。这天阳光明媚,却又下着小雨,仿佛要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心情暗合﹕既紧张又兴奋,既要不事声张又要尽可能庄严隆重,既满怀希望和信心又不无担忧和焦虑。他们将离开回民将军马步芳的管辖区,穿过藏北高原到拉萨去,行程大约要花三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