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征像往常一样闷声不吭地离开工作的水渠,顶着一身泥和灰往家走。
他一走,这刚挖到半人深的沟里就跟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诶诶,你们瞧瞧他那样,跟谁欠了他钱似的拉着个脸!”
“就是啊,他在这咱们都放不开!”
“何止,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倒显得我们在偷懒似的。。。。。。”
“嗐,别提了,我婆娘昨天还在骂我,说我咋不跟路征似的一天除了挖水渠还能上山打柴回家来,你们说路征是真转性了?!”
几个男人把铲子锄头戳进地里,双手交叠搭在把手一头,有的懒得动的,干脆把下巴颌也放到了上头。
“咳咳!”吴爱岗沉着脸清了清嗓子。
那群碎嘴子的男人跟一群惊弓之鸟似的各归原位开始舞动手中的工具。
吴爱岗最看不惯有人背地嚼舌根,决心要好好镇镇这些人的气焰:“路征变好那是好事!你们不要跟长舌妇似的,一看见人家不在就说人家,赶明我不在,你们是不是还跟背后说我啊?”
“那不会!”“我们哪儿敢呢!”“大队长您别误以为我们是那种人啊!”
“那就行了!”吴爱岗扫了几人一眼,接着说,“路征和他妹妹也是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娘靠着吃咱们红旗村的百家饭长大,对于他而言你们都是长辈,做长辈的不指望着小辈好难道还背地里骂他么?好好记着,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不是自己的碗连筷子都不要伸!”
几人忙不迭点头应声。
其实他们无非是看路征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又能干又踏实,一方面是不适应,二方面是人之本性都喜欢憎人有笑人无。
再加上屋里有个喜欢拉踩的婆娘或者老娘,这男人心里窝了火没地方撒就只能朝着路征说闲话。
如今大队长都发了话,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敢再在背后说人家了。
毕竟路征不偷不抢,现在也不惹事了,这是好事没错。
这头路征不知道吴爱岗在帮他说好话呢,一回家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肉香味。
可按理说应该感到高兴的路征却皱起了眉头。
连脚上爱惜的解放鞋上头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清理,他就三步并做两步走进窝棚里,一掀开席子,就看见路闻溪不在床板上躺着了,正盯着面前放着一个烧得有些黑的铝饭盒发呆。
“路闻溪!你怎么回事!这饭盒哪儿来的,你出去人家家里拿的?!”路征是个急脾气,虽然他很照顾和维护自己妹妹,可是一想到妹妹竟然可能去被人家偷东西,他脑袋上的头发都炸起来了,这是他不允许的。
别人来他这偷只鸡他都能把人打个半死,现在他妹妹去别人家偷东西,显然也是让他着急上火的一件事。
路闻溪一听她哥这么喊她,差点吓尿了裤子,她抱着饭盒瑟缩到一边冲着路征嚷嚷:“你别瞎说!我没去偷东西!”
“那这盒子哪儿来的?你不说清楚,我今天就狠狠教训你一顿!”说完,似乎还怕路闻溪不信似的,路征从地上抄起了烧火棍子攥在手里,胳膊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