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又到了年关,纷纷的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场,自打进入冬天开始,阳光普照的日子便是屈指可数,多数时候外头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安哥儿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月大了,现在,小家伙已经不像前两个月那样,整日里除了吃喝,也就只会哭闹,而是渐渐的喜欢上了与人交谈的行为。
每每有人抱着他说话之时,安哥儿总显得颇为兴奋,两只圆圆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个不休,而且嘴巴里已经能够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来,类似于‘啊’‘唔’‘嗯’的发音,且音调也会随着情绪的不同,忽上忽下的变化。
因此,当林小桥发现这一事之后,便常常抱着自己的小弟,天南地北的随意扯些话题来说,多数时候,安哥儿还是很给面儿的,也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的,都会表现强烈的给出回应来,啊呜嗯的胡乱说着。
往往这个时候,林小桥总是会一脸欣喜的,抱着自己小弟,狠狠的亲香两口,再抱去李氏等人面前显摆显摆。
“娘,安哥儿都会跟我聊天了呢!”林小桥抱着安哥儿,坐到李氏的身旁,乐呵呵的说道。
李氏此时正埋首,给安哥儿做一件小袄子,听了自己小闺女的话,却是一点儿也不显兴奋,反而十分淡定的抬头看了林小桥一眼,说道:“他才多大的娃,哪里就会跟人聊天了?像他这么大的娃,正是要多吃多睡,才能长个头的时候,你就少折腾他几回吧。这么冷的天儿,赶紧把他放到床上睡觉去,别总是把他抱出来,免得不小心着凉!”
林小桥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撅着个小嘴说道:“咱家安哥儿又不是小猪猪,怎么能整天等着吃喝拉撒睡呢。娘难道不知道,小娃娃就是应该从落地开始教起吗?我多与他说说话,交流交流,以后咱家安哥儿才能更加聪明不是!瞧我这些天一直坚持,每天陪着安哥儿说说话,现在他都能够跟我聊天了呢!”
李氏听了不以为意,眼皮都不抬的说道:“不就是会哼几个音出来了嘛,哪就至于像你说的,会跟人聊天了啊!咱家安哥儿要是这么小,就能听懂大人说的话,那还不成妖孽了啊!”
“怎么就不能了啊,不信我让安哥儿,表现给你看看。”林小桥不服气的说道。
李氏也是懒得与她磨缠,专心致志的缝着手里那件小袄的袖子。
林小桥见此更是有些忿忿,开始低头逗起了安哥儿:“安哥儿,你喜不喜欢姐姐啊?”
安哥儿咧着张小嘴儿,直晓得冲着林小桥乐呵,却是没有给出反应,林小桥再接再厉:“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嗯’一声儿给姐姐听听,姐给你奖励。”边说,还边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来,逗着安哥儿。
安哥儿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姐姐,时不时的还吐出一个奶泡来,模样甚是可爱,片刻后还真的发出了一声‘嗯’的音。
林小桥一听到这声音,便得意非常,在李氏身边说道:“看吧,看吧!我没有骗娘吧,咱安哥儿真的会跟人聊天了呢!”
李氏起初也没在意,只后来还真听到了自己小儿子,发出了一个声音,登时便稍微愣神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心里也没当回事儿,只转头也逗弄了安哥儿两句,却是没见着他有任何的回应,因此,她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小桥瞧着李氏那一脸不信的模样,心里是在懊恼,但她转念一想,安哥儿除了对她的话会给回应之外,连李氏逗他都不给面子,可见这小弟还是跟她这个姐姐最为亲厚的。
想到这,林小桥便不由自主的得意了起来,笑着对李氏说道:“哼——,咱家安哥儿是技不外露,他只与我关系最亲了,才肯在我面前展示出来的。”
李氏听了这话,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又不想再与林小桥争辩,于是,便笑着点头说道:“好好好!咱家安哥儿只跟姐姐亲厚,连我这个亲娘都得靠后喽。这位与安哥儿最亲近的姐姐,你是不是要把安哥儿放进摇床里了啊?外头天寒地冻的,别不小心让他受了风寒,到时安哥儿吃着苦药的时候,看他还认不认你这个最亲近的姐姐了。”
林小桥抱着安哥儿站起身来,这屋里虽然点了三个火盆,却因为窗子半开着,导致外面的寒气吹了些许进来,总还是不大好的。
由于外头天寒地冻的,太阳也是许久没有露过面儿了,所以,外头院子里的晾绳上,也是不能再晒洗衣物了。
所有的东西,只要拿到院子里或是房檐下晾着,不到片刻,就能被冰冻起来。
安哥儿正是频繁使用尿布的时候,所以,这一天从早到晚,换洗下来的尿布,没有五十,总也是有个二十几条的。
这样的季节,洗净了尿布并不困难,难的是没有地方晾晒,所以,李氏便在屋里拉了三根绳子,专门用来晾着安哥儿,换洗下来的尿布。
屋子里虽然也没有阳光照射,但温度却是比外头高上许多,再加上有几个火盆的存在,所以,尿布也更容易去除湿气。
只不过,如此一来,屋子里就显得乱了一些,横七竖八的绳子上,到处都是半干的尿布。
林小桥小心翼翼的绕过绳子,将安哥儿放到了摇床上,替他将被子盖严实了,这样冷的天气,总还是要注意一些才是的。
安哥儿原本正与林小桥玩的不亦乐乎,乍一被林小桥放到摇床里,自是有些不愿,口里顿时‘嗯嗯啊啊’的叫唤个不停,小嘴巴也瘪了瘪,一副要哭闹出来的模样。
林小桥赶紧拿着旁边的拨浪鼓,耐心的哄了一会儿,才将这小家伙哄得好了。
时至腊月中旬,离着过年也没剩多少日子了,家里过年的一切事宜,都有管家路叔列出了章程,再经由林小桥几个的意思来置办。
镇上别家乡绅富豪们,都准备了年礼送了过来,林小桥请教过郑寡妇之后,便让路叔按着礼的轻重,酌情给每户人家回上一份,价值差不多的年礼。
至于,各种年货的置办,也都交给了路叔夫妇两个同办,李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窝在屋里守着安哥儿。
腊月十六的下午,三房传来喜信儿,赵氏于这日产下了一白胖的儿子,林小桥一家当时得了这消息,都暗暗地为着三房的夫妻俩,松了口气儿。
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总算是在赵氏和林小牛的千呼万盼之下,降生了,林小桥看的分明,她的小叔叔林小牛眉眼间,原本存在的那丝郁气,似乎也因为得了儿子的原因,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都化为了喜悦和放松。
李氏近一年来,与赵氏关系处的极好,得了这样的喜信,自也是欣喜万分,已经开始思量着,孩子洗三儿,满月的时候,该送些什么东西了。
又让人收拾了一些鸡鸭鱼肉等补身的吃食,带着去看望了赵氏母子。
新出生的婴儿,并没有多么好看,就跟安哥儿刚出生时一样,皮肤皱巴巴,又黑黢黢的,连眼睛都没法睁开,但李氏还是满脸带笑的,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的瞧了瞧,小家伙个头还真是不能算小,眉眼间似乎是有些赵氏夫妇二人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冬天严寒的缘故,赵氏生产之后,屋子便没有怎么好好的通风过,所以,屋里还弥漫着一股,不是很浓的血腥气儿。
据说赵氏生子之时,也是着实受了一番罪的,胎儿个头稍稍偏大一些,因此生产时,有些难产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