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推开门进来,银铃恭敬的欠身,低低道:“太后。”
“什么事?”太后隔着淡黄色的帷帐,侧过脸来问。
“是平阳王出事了。”银铃简短的一句话,惊得太后一个激灵。
“你说什么?平阳王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太后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把撩开帷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派出宫与平阳王碰面的奴才说,并没有找打平阳王的踪影。”银铃担忧道:“只是在平阳王下榻的厢房里找到他随身的兵刃。并且马也没有骑走。且跟着平阳王入城的十几名随从也都不见了踪影。”
借着月色微弱的光芒,太后看清了银铃的眼神,心里一凉。“你是说平阳王房中人去屋空,竟连随身兵刃都没带走?”
银铃用力点头:“是。”
身为武将,平阳王的短刀从不离身。何况那把刀是先帝在时恩旨赏赐,为寒铁所铸。刀鞘上镶嵌着各色宝石,价值连城。
平日里平阳王宝贝的不得了。
要不是出了事,他绝不可能扔下刀就走了。
“好哇。”太后狠狠攥着拳锤在床铺上:“哀家真是小看了那个瘦瘦弱弱的严碧。怪不得她肯去屈服,肯教凉悦九子连环,原来是早留了一手。公然挑衅哀家,好大的胆子!”
对此银铃有不同的看法,少不得插嘴:“太后,如果是严贵妃,不至于这么急切的对平阳王下手。再者,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严家,贵妃似乎也没有机会互通消息而不被发觉。”
“你的意思是……”凤目冷挑,杀意布满双眼,太后阴戾的问:“皇上?”
“奴婢觉得,能动的了平阳王的,敢动平阳王且有这份胆识的,就只有皇上。”银铃笃定的说。“否则严贵妃一句玩笑之言,皇上怎么就用在了王爷身上?现在看来,指不定是皇上故意让严贵妃说出自己的心意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自然没有睡意。
银铃俯下身替太后穿上凤履:“这么晚,太后您要去哪?”
“哀家哪也不能去。”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皇上所为,那他一定也盯着哀家呢。咱们宫里稍微有点动静,皇上就必然会有动作。”
稍微一想,太后问道:“皇上今晚是去了毓秀宫么?”
“并没有。皇上去了王嫔娘娘那儿。”
“王嫔?”太后有些意外。“皇上不是大半年都没见过她的面了?怎么忽然又去看她了?”
银铃怎么会知道是为什么。唯有摇头。
总觉得力不从心,太后强压制着心里的郁闷走到软塌边坐下。“哀家一直苦心扶持皇后,偏是皇后的肚子就没争气过。如今希望凉悦能上位,皇上却又不喜欢她。一来二去,哀家与皇后之间还生出了嫌隙。得不偿失!”
“太后,皇后娘娘深明大义,一定明白您的苦衷的。”银铃给太后倒了一杯水。
“未必。”太后凛眉,冷冷的笑。“音苒那孩子,心思太深,哀家根本看不透。”
太后咽下苦水,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现在皇上开始对沈家的人动手了……哀家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些年的苦心筹谋,到底会有个怎样的结局,连哀家自己也迷茫的。万一哪天,哀家撒手人寰,只怕沈家会跟着赴黄泉。”
银铃心里觉得不至如此。沈家拥有兵权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平阳王。“太后,凤体要紧您别想得太多。”
“但愿一切只是本宫想多了而已。”太后深吸了口气,问道:“皇帝身边的人,可有什么异动?哀家想知道,这样要紧的事,皇上属意谁去办?”
“是肃亲王。”银铃声音很轻:“听说肃亲王入皇城便直接进了苍穹殿,路上没有片刻耽搁。”
“奉擎?”太后微有些诧异:“哀家以为,他不会像皇帝那么无情,看来是真的看错了。”
“太妃她……”银铃欲言又止。
“怎么?”太后不太愿意提起那个该死却不能死的老女人。
“太妃好几次几乎自尽,都被看守的人发觉,救了下来。”银铃为难的说:“看样子,太妃是真的不想活了。看守的人怕,万一……”
太后拧着眉,阴狠的目光涌出恨意。“她是该死,但是没有哀家的旨意,谁要是看不住,就陪着她一起下黄泉。”
只要有太妃在,肃亲王就得受制于太后。这个道理银铃是明白的。“奴婢一定把话传下去。请太后放心。”
“哀家的心,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放下过。那滋味,苦不堪言。”
“既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情,太后还是放宽心吧。不如奴婢扶您早点休息吧?”银铃关心的说:“时候也不早了,熬夜伤身子。”
摆一摆手,太后示意她出去。“左右也是难眠,哀家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
“是。”银铃叹了口气,缓缓的退下。
谁也没料到,天还没亮,噩耗就传进了长宁宫。
平阳王沈子山遭人暗害,曝尸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