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表情不就很幼稚嘛。”
“要。。。要你管。”楣瞥见镜中由右肩垂下的发鬟。“为什么换发型了呀,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事真多,你那簪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怎么也找不见。”
簪子。。。楣下意识地周身搜寻了一番,果然不见了。可是楣印象里一直戴在头上,不曾摘下来过,怎么会不见了呢。。。
“楣,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凝重,那簪子很重要吗?”
很重要。。。吗?楣困惑地望向镜中,光洁的铜镜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容貌,眉头紧锁,轻抿双唇,眼神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记得簪子的来头,是母亲的嫁妆吗?还是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楣怎么也想不起来,但她隐隐觉得,那确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要。。。要你管。”
“当然要我管咯!”琉韵坐到楣的身侧,伸手轻撩楣逸散的青丝,四目相对,间距仅半乍有余,眉眼交递处,魄一字一顿的温存扑面而来。
“某人可是说过,把我当姐姐哦~。”
琉韵将楣向下压着,渐渐伏到床上。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气氛,似曾相识的场景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进一步的思绪,那个所谓存在过的身影,如同夜幕降临前的海市蜃楼,在楣脑海中缥缈小消散,褪成一片空白,层层现实覆盖叠加,楣的思绪与眼前的现实交融,传来的温热感融化了血与暗构成的伪装防线,将楣毫无掩饰地暴露在魄的笼罩下。
的确,她也许是人们口中的梦魇,但楣并未享受寓居黑暗,相反,她有些畏惧孤独,一种不为人所知的孤独,而从那时起,从握住魄璃起,琉韵便与她相伴相随,形影不离。
“匿于黑暗之中,却似乎拥怀着光明也无法企及的温暖。”
轻吟、呢喃、耳语、喘息。倦怠感袭至全身,不再去想多余的事。
“楣,你的眼睛很明澈呢。”
“嗯。。。”
瞳孔迷离,全是琉韵的身影,在肌肤紧贴处,楣隐隐感受到了,从琉韵体内传出的,慢慢加速的“怦怦”声。
“楣,只要有我在就好。”
“嗯。。。”
只要有琉韵在,那些莫名其妙的碎片也都无所谓了。
微颤、屏息。
明明不用胡思乱想。
传来了一阵更加猛烈的砰砰声——急促的敲门声冲淡了微妙的氛围。
短暂沉寂后,楣沉默地站起,粗略的恢复妆容后,走到门前。
“谁?”
声音仿佛从喉底传出。
“是我,佘掌柜让我通知你,起来后去后堂找他一趟。”
听声音,是新来的跑堂伙计,叫什么?楣从来不关心。
“我知道了。”
冰冷刺骨的声音让伙计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添了几分畏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又叩了叩门。
“听说今儿纳福阁要来大人物,你最好准备准。。。”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是。。。是。。。”伙计没来得及说完便下了楼,下楼时心里还犯嘀咕。
佘掌柜也是,招个女人进店,不怕客人多嘴?倒有几分姿色,但那种冰一样不可靠近的态度。。。嗐,搞不懂佘掌柜怎么想的。
佘三算得上是精明人,纳福阁是祖上留下的产业,原本是仅供达官贵人玩乐的青楼,到他手里改为了以饭食为主业。不仅没有衰败,反而愈发红火。倘行人走在街上,并不会注意到三层高,二丈(按一丈三米)宽门帘的特别之处,但步入店内,才会窥见纳福阁招牌响彻谒州的原因。
所谓纳福阁,突出一个纳字,布局如葫芦装酒,口小瓶大,门悬黛色烫金“纳福阁”三字,与城门上“苍蓝城”之走笔雷同,一层是横纵九丈的大厅散席,是平常食客光顾的地方。
从两侧香檀木梯上行便能到二层,七七四十九间厢房鳞次环绕,因为纳福阁四周地界也在佘三名下,附近的地方也是装修了几番,种上各色花草,从二楼便能俯瞰赏心悦目的美景,因而厢房往往招待有些地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