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会陶醉的想,以他们相处时那种特殊的、带电的氛围,彼此可以在一起到永远。但是,她马上警醒,至少这十年间,她无法决定自己的落脚处,所以这只能是一阵子,不是一辈子。她没有资格要求他迁就她的状况,谈一场辛苦且可能没有结果的恋爱。
管时锋顿了顿,从别的角度切入,「我的工作型态是到处接建筑工程案,手上通常有几个案子在谈。下个落脚处,就看我当时手上有哪些选择,以及我比较喜欢哪些。」
她以为他转了话题,半是庆幸,也半是不解,「听起来好自由。」
「你也可以。」他逐渐切回本意,口吻带了点说服,「这是新的时代,人不一定只能待在某个地方,找工作也不用看出生地。你是医生,有专业知识,只要取得证照,到哪都能行医。你被聘到福家村一年,我的合约也是明年到期。」
江心瑀的手微微颤抖,彷佛预知到他要说什么。她想听,却又不敢听。
管时锋欣悦提议,「我想,我们可以……」
「别说!」
他停了一下,又要重新开口。
「别说!」她再度阻止。
「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他的情绪沉了下来。
「我想我知道。」
「那你说出来,我听听看对不对。」
她不答反问,「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不确定下一站是哪里,不规划以后的人生,永远走一步算一步?」
「是。」他比她预期的更理直气壮,不为此羞耻。
「不会不安吗?」
「不会。」
「没想过为谁停留吗?」她忍不住问。
他将她拉过来,拥向心口。「以前没有停留的理由。」
那现在呢?她想问,但没问,因为她不能问。如果答案是没有,她会伤心于自己无足轻重;如果答案是有,更伤怀,只因她给不出承诺。
「我想要每一刻活在当下,不是怀念昨天,不是期待明天,是用力过今天。」
管时锋说,「每天我都问自己,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我享受吗?还有别的遗憾,或其它更想做的事情吗?」
「这有原因吗?」江心瑀小声的问,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由,便如此坚定。
「我爸。」他毫不介意将往事说出口,因为这事影响他很深。「我爸喜欢做计画表,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每个月最期待的事是发薪水,每晚挑灯夜战,把退休计划修得更完美。他没有娱乐,正确说起来,是没有生活,他所有人生计划都从退休那一天开始,在那一天之前,对他来说,任何事都不算数。」
她心里略有数,「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