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使出住宅区,径直便进入了盘山公路,接着便是坑坑洼洼的羊肠小径。三日之前,纪寒的助手找到了云清的墓地,尽管无比残忍,可是纪寒还是忍不住要来看她。汽车最终停在一片散乱的墓区,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墓碑,微微显得有些阴森。纪寒踩着杂草和泥泞,跟着助理走了进去。
“少爷,就是这里。”助 手指着一座矮矮的墓碑说道。
也许是因为最近受伤,也许是因为最近操劳过去,再看见墓碑上“骆云清”那几个字时,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少爷!”周伯大惊,一边掉眼泪一边去搀扶林纪寒,“少爷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云清少奶奶的墓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全都是无主孤坟,云清被埋在这里,只能说明她死于非命。
“这里的警方说,他们是在海里发现云清小姐的,当时她尚存一息,告诉警方她的名字,并说自己已无任何家人,所以她死后,警方无法处理,只能将她埋在这里。”
助理沉声说。
“是我的错。”纪寒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粗粝的沙子撒在纸上,干涩沙哑。
“云清,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我马上带你回家。”
周伯哭得厉害,他半跪在纪寒身边,祈求道:“少爷,你不要这样。云清少奶奶看到会伤心的。”
是他的错,是他太懦弱,不敢面对自己,才总是一次次错过;所以他这辈子只配生活在无限回忆里。
“云清,我们回家吧。”纪寒对周伯的话充耳不闻,他梦游一般拥着墓碑。
助理赶紧阻止:“少爷,我已经请了工人和法师来,他们下午就到,做完法事才能将云清小姐请走。”
纪寒心中的伤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感觉浑身都木木的,想要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跟云清呆一会儿。”
“少爷,这里风大潮湿,你的手还没好。”周伯反对。
“走啊!”纪寒忽然失控地大吼。
助理拉拉周伯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周伯会意,难过地跟着助理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就在林纪寒悲伤欲绝时,致远集团与褚少寰卓亚金融的签约仪式也大功告成。
“为我们的合作,干杯!”褚少寰自信满满地从侍者手中接过红酒走到了水之上的面前。水之上象征性地跟他碰了一下,便说道:“褚先生,你答应我妹妹的事今天是不是该兑现了?”
褚少寰笑而不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水先生放心,我褚少寰答应的事绝对办到。”
“那请吧,她在后面等你。”水之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褚少寰沉吟片刻放下酒杯便在侍者的引领下往后面走去。
“沁儿呢?”一进会议室,愤怒的依云劈头便问。
褚少寰看她脂粉未施,一脸愁容,非常憔悴,于是忍不住问:“水会长近来憔悴了很多。”
“少废话,沁儿呢?”
褚少寰安静地坐了下来,尽管依云再三追问,他依然淡定无比。
“你是不是想反悔?”依云更加生气。
褚少寰笑了一下,笃定地说:“不,我没想反悔。”
“那沁儿呢?”
“我根本就没见过沁儿。”褚少寰忽然放声大笑。这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声,让依云怒火中烧。她恶狠狠地抓住褚少寰的衣袖,厉声问:“褚少寰,你少装蒜。”
少寰温柔地掰开她的手指,慢声细语地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的确是想请沁儿和童童来玩几天的,不过有人抢先一步带走了沁儿,所以我只能将计就计了。”
褚少寰语气轻松,好像只是个好玩的游戏而已。而依云却瞬间坠入被戏弄的巨大愤怒中。是啊,她怎么就这么相信褚少寰,从来都没怀疑过沁儿是不是真的在他那里。可是,他是最有可能绑架沁儿的啊,如果不是他,那沁儿会被谁带走了?
“褚少寰,你真卑鄙。”依云几乎咬牙切齿了。褚少寰不以为然地笑了,“水会长,其实这算不上卑鄙,只是兵不厌诈罢了。”
“别以为现在我就拿你没辙,我随时都可以撤销合作。”依云赌气地说。
少寰皱眉,轻佻地说:“哎呀,这样可不好吧,我们可把所有的新闻通稿都发出去了,当然也包括欧洲市场。撤销合作?除非你们致远集团想放弃欧洲市场了。”
“你——”依云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她却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好恨自己无脑,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利用了。
“水会长,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晚宴,你也一起来吧。”褚少寰理理西装,淡定自若地走了出去。可是依云却气得头昏脑胀,她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通知纪寒沁儿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沁儿?
云清墓地。
日薄西山,暮色越来越重,当纪寒助理找的那些工人扛着工具到达现场的时候,他们竟然发现林纪寒不在了。周伯心急如焚地自语:“明明刚才还在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呢?你说少爷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少爷不是那种人。我来打他的电话试试——”说着助理便翻出纪寒的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