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气呼呼地冲出店门,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在后面追着她的陈锋立刻殷勤地上前,拉开玻璃门,摆出一个十分绅士的手势,文白稍稍被她取悦到了,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大步出去,坐上了陈锋的…小电摩。
自从她的车被扣了以后,她已经坐了很多次这辆破电摩了。大概是习惯成自然的关系,文白居然渐渐地觉得这电摩的好来了——停车方便,转弯自由,大街小巷哪都能去,还没有警察管。而且这电摩的驾驶者也还不错,随叫随到,任劳任怨,能陪通宵打拳能听诉苦还能帮忙出谋划策。文大少虽然不像独孤盟主那样入得厅堂下得大排档,毕竟也算是二代里较为亲民的那一类,见到这陈锋的诚心,也就选择性地无视了这小破电摩在保暖性和安全性上的一些小小隐患。
陈锋看见文白自动往自己的车上靠,控制住脸上的笑容,匆匆跟上去,一步跨坐在前,偏着头,几近讨好地问:“文小姐,我陪你去哪里走走?”这句话问得非常讲究,表面上看给了文白极大的选择余地,实际上却巧妙地将自己定位在一个“贴心人”的位置上,想想看,一般人会去哪里走走呢?不是花前月下湖边水榭,就是城外山崖荒郊野岭,再不济也是情怀小巷远离人群,两个人贴心地散着步,谈些感↑情↑上的私密事,培养一些暧昧气氛,再接下来…陈锋眯起了眼,温柔地解开自己特地多穿的一件大衣,披在文白身上,恰到好处地替她抵御了一阵呼啸的北风,同时还不忘了欲擒故纵地说了一句:“天气冷,要不你打车去,我骑车到目的地等你。”
文白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像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要么一起打车,要么坐你车。”
陈锋早料到是这种结果,轻轻一笑,文白看了看手表,推了她一把:“陪我去枫林大道吧。”
陈锋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枫林大道,是日本街吗?”那可是比市中心还要有名的高档酒吧一条街。
文白闷闷地嗯了一声,半是解释半是催促地说:“我想喝点酒,市区太多熟人,不好,陪我去那里吧。你要有事,把我送到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
陈锋耸耸肩,发动车子:“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有土豪请喝酒,干嘛不去?”
文白白了她一眼,想起她估计看不见,于是直接伸手在她腰上一掐,陈锋手一动,带出一个急刹,文白一下撞在她背上,撞了个眼冒金星。
“不好意思,天太冷了,手抖。”陈锋毫无诚意地道了句歉。
文白:“你明明是故意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陈锋无辜地回了一下头,顺便又来了个惊险的大转弯,一下绕到左边的道上,恰好和一辆公交车擦身而过。
文白吓得抱住她的腰,大喊一句:“当心!”等公交车走远了,才松开抱住陈锋的手,怒发冲冠地问:“你要死你死,我可不陪着。”
陈锋微微笑:“放心,我可是专业骑手,你和车轮一起甩出去了,我也不会死的。”
文白:……
冬天下午,两个人到枫林大道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阴沉沉的了。道路两边的饭店倒是开了张,酒吧的卷帘门却都还关着,门口写着各种“happyhour”信息的残破海报被残忍的北风吹得瑟瑟发抖,与附近发廊上闪烁飘忽的霓虹灯相映成趣。
文白终于想起来酒吧的开门时候,气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便选了一家日料店,直挺挺地冲进去,劈头就对迎宾喊:“上一瓶伏特加!”
迎宾小姐被吓了一跳,赶紧堆上笑:“不好意思,我们这是日本料理店,只卖日本清酒和烧酒,您看要不要尝尝本店新进的樱花酒?全进口的,而且买一送一…”她被文白瞪了回去,有点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老板娘一眼,陈锋恰好在这个时候跟进来,从她那条破烂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烂的钞票,塞在迎宾小姐的手上:“小妹妹,她要喝伏特加,你就给她上伏特加,店里没有,就去外面买,附近没有,就去五公里、十公里外买,至多不过是麻烦点、冷一点嘛,客人需要最重要不是吗?如果外面还是没有,就拿清酒灌一瓶上来,说是伏特加也行。做生意呢,就是要灵活变通,你说是不是?”
迎宾小姐:……
文白听见陈锋的话,忍不住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头冷淡地说:“实在没有,那就把你们店里最烈的酒上上来。”
陈锋:“对对对,最烈的酒,最好是一喝就醉的那种,而且要醉到发酒疯、站到桌子上跳舞、被酒吧保安赶出来的那种。”
文白怒了:“…我才不会发酒疯呢。”
陈锋笑眯眯:“我只是打个比方,又没说你会这样,再说人家发疯是跳舞,你发疯说不定只是随便找外面某个又黑又丑的老阿姨,拖回家煎饼又炒蛋,炒蛋又煎饼了也说不定呢。”
文白:“…算了,就随便来瓶清酒就好了。”
陈锋两手抱胸,对着迎宾小姐摆出一个“没办法她就是这种人”的姿势,逗得迎宾小姐一笑,马上脸上一红,收敛了笑容,小碎步带两人到位子上,摆出菜单,等陈锋随手点了菜,把菜单递给她的时候,脸上又红了一下,紧紧将陈锋抓过的菜单抱进怀里,飞快地跑开了。
1分钟之后,她们这桌就有了第一道菜。本该站在门口迎宾的那位含羞带怯地上了菜,还额外给陈锋倒了杯酸梅汤。
文白:“为什么她有饮料,我没有?!”
迎宾小姐怯怯解释说:“这位先生的套餐里含有饮料。”
文白:“我和她点的是一样的秋刀鱼餐!”
迎宾小姐的脸又红了,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出去,没多久,端了一杯怎么看分量都比陈锋那杯要少很多的酸梅汤过来,不情不愿地递给了文白,同时又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四拼的小点心,摆在靠陈锋近的地方:“您好,本店今天搞活动,第一位进店的男士享有赠菜。”
文白:“你看清楚,她是女的,女的!”
迎宾小姐一怔,转头打量了陈锋一下,陈锋非常有风度地点点头,露出她那招牌似的娃娃脸的笑:“不好意思,这个优惠可能要留给下一位客人。”她指了指正走进店门的一位獐头鼠目的中年男性,而迎宾小姐不知又是怎么回事,第三次红了脸,低着头,轻轻说:“没关系,这份…就是给你的。”她把小点心推得离陈锋再近一点,捂着脸跑开了。
文白整个人都不好了:“…靠,人一倒霉,连服务员都欺负我!”
陈锋自恋地一笑:“没办法,谁让我长得比你帅呢?”
文白咬牙切齿:“人!妖!”
陈锋:“嘛,如果我是人妖,那你岂不是人妖都不如?”
文白:“…你到底是来陪我的,还是来气我的?来气我的趁早滚!”
陈锋闭了嘴,对着因过来上菜而受到了二次惊吓的迎宾小姐挤挤眼,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迎宾小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一转头又给她添了满满一杯酸梅汤,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文白已经空了的杯子。
陈锋:…唉,我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