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全蜜不敢说大声,要是让谭母听见,她又要觉得没教好她,皱眉,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谭全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拿开怀里的枕头,走进自己卧室里的浴室,岔开话题,“我不留下吃早餐了,我要回家补觉。”诶诶诶,谭全蜜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站在浴室门口看谭全雨挤牙膏刷牙,“哥,妈想问你,你和甄小姐感情怎么样?能不能定下来?她有几个牌友的女儿都很不错……”谭全蜜边说边观察谭全雨的神色,“妈说,如果你觉得甄小姐不合适,可以见见她牌友的女儿。”她吐吐舌头,“她昨天饭桌上想跟你提这事,又怕提了你不开心。”啊~一口气把老妈交代的都说完了。谭全蜜有自己的想法,啧啧摇头,“冲你遇上甄小姐的痴汉样子,你还是尽早回绝了老妈,省得她总搞这些。”听到甄小姐三个字,谭全雨的脑袋更疼了,他洗漱完,把牙刷投进牙杯,牙刷在杯子里打转,他抬眼时下了某件事的决心,他告诉了谭全蜜,“跟妈说,我去相亲。”……苏州园林,天下第一。花木扶疏间假山亭台,榭阁绿隅,东墙一垣粉壁,墙下种着翠竹,明清古韵的老宅碧意森森,沉沉如潭。接到谭全雨电话时,甄影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换装卸妆。这部电视剧,甄影演了位蛇蝎心肠的四姨太,别以为就是成天穿着浮华的旗袍花枝招展,演坏心眼的四姨太也是个体力活,不时脾气发作,抬手假扇小白花女主几个巴掌,还要歇斯底里地趴伏在地上嘶喊着,别以为你就赢了!等老爷回来我就把你和二少爷眉来眼去的事捅出去!贱人!谭全雨的电话打到甄影下榻的房间,床头柜,台灯下的电话座机响,此刻电视机里播着央视的访谈节目。甄影从梳妆台起身,走过去接起来,“喂。”是她心上人的声音。在这样沉静霭霭的夜,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此刻能俯瞰苏州连绵的古建筑群,隐约能看见几粒红点,那是宅前高挂的红灯笼,远处一方明镜,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是宅里挖的一方池塘。甄影在这个时候,很想念谭全雨,良辰美景想和他共度,在床上和他抵死缠绵,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甄影,我有话跟你说。”电话听筒里传来谭全雨平静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这让甄影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又避无可避地知道:他是有多坚决。挨着电话话筒的甄影错开脸,光影里羽睫微垂,“……我不想听。”谭全雨没有给她逃避的空间,轻声说道,“甄影,我们分手吧。”这句话还是来了。从那日逛街,粉丝的出现败露她的往事,点燃导火索,到今日爆炸。甄影的嗓音是谭全雨最喜欢的,现在染上请求,哀切的恳求,“全雨,再等我几天,等我几天好不好?等我回去再说行吗?”电话那边停顿几秒,谭全雨依旧坚决,说道,“甄影,今天我打电话过来跟你说,就是不想再看见你了。”只要看见她,看见她笑、看见她哭,看见她哀求,谭全雨自以为坚定的分手意志就会瞬间瓦解,溃不成军。甄影很难过,“……我不分。”谭全雨说起这件事,嘴巴里还是苦得厉害,“从那天到现在,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是介意你拍过情色电影还是介意你瞒着我,不告诉我。我很生气,说不出来的生气,要把我烧死。所以,对不起,甄影,我们分手吧。我会给你一笔分手费,我们到此为止。”甄影:“……”谭全雨的话说完,甄影正要开口,可是谭全雨已经挂上了电话。嘟嘟嘟……谭全雨把电话挂了。默默把话筒放回原位的甄影失魂落魄,双眼失去焦距,她沉默许久,在床上抱着屈起的腿,静静靠上去。她拍戏拍了一天,还未卸妆,一天下来残妆半褪,她现在的发型是民国时期时兴的卷发,手推波,俩边耳朵上缀着沉甸甸鸽子蛋大的镶金翡翠的耳坠子。甄影的侧脸笼罩在台灯的光晕间,耳边的卷发和耳坠子因为依靠的动作而抖动,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她以为自己会难过地哭起来,可是她没有掉眼泪。在一片宁静里,甄影抬起脸望着房间的天花板,良久后,痴痴地笑了起来。这一幕诡秘极了。和刚才的分手难过判若两人,甄影的眼角眉梢残余伤感后的红,她的神态恍惚之间带点痴,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呵。不愧是她爱上的男人。明明分手,无拖无欠,说清楚即可。